禁猎团中的一处鱼塘旁,一老一小就这般坐在那里钓着鱼,说着一些往事。此刻季枫那不平稳的情绪,深深影响着身旁的季泽爵,她能够听出,季枫在极力克制那种心情……
只见季枫微微一叹,继续说道:“你问我后悔过吗?我季枫这一世,做过后悔的事情很多,对我影响最深的一件事,便是穆娜的事,为此我在修为上始终得不到突破,虽然我如今也是九品,但比起朱矢和慕一山却是还要差上不少。不过,这些都是我自己找的,倘若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穆娜……”
“可愿意听我的一个故事?”
季枫听闻季泽爵这般说,先是微微一愣,不曾想季泽爵会突然如此一说,但很快便是点下头来,道:“你说……”
“那年的学院大赛,想必你也听说过一些,我的确杀了很多人,但我也同时失去了生平最要好的两个伙伴,那日,我拼尽所有,却依然眼睁睁看着那些事情发生我眼前,也是我第一次感到无力……”
就这般季泽爵陈述着那一次学院大赛的种种,这是她第一次与人重提那日的事情,如今再次回想起来,虽然依旧会很痛,却也能够心平气和的面对,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了。
“那你后悔什么?”
季枫能够体会季泽爵那种心情,这和他当年选择弃穆娜有着许多相似的地方,虽然整件事情是有着诸多不一样,但结果却是一样的,取舍之间。
“我后悔没有早些帮助权苒苒,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但如若,或是哪怕有着一点点的可能避免,我都会觉得那是我的错,是的,我后悔自己一心回顾着提升,没有去关心身边的朋友。我后悔,当初如不是她们陪着我来到大世界,或许她们一直都是以前那个样子。我把她们对我的一切当做是理所应当,从来没有去站在她们的角度想过,是我的自私害得她们……”
季枫细细的听着,其实整件事情虽说可以避免的地方很多,但他知道,季泽爵有深刻的反省过,从打她们在一起,到她们决裂,她把所有的相处的过程,甚至一切避免的可能都有想过,这样的季泽爵,使得季枫自叹不如,小小年纪便有了这般的觉悟,而他呢?直到最近几年里,他方才意识到吧?
“很多时候,当我们做选择的时候,往往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么多,倒不如趁着闲下来的时间,多去总结下过去,或许日后将不会发生,或是减少发生那些令自己后悔的事情。你觉得呢?季泽爵偏过头来,看向季枫问道。
“你的话有些道理,我是一个不善于去缅怀过去的人,但近年来,我发现自己会时常不由自主的去想过去的一些事情,想那时的选择,如若换一种选择,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我这一生做过很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但我想我目前唯一能够弥补的事,便是曾经对你们这个分支所做的一切!你可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说到这里,季枫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季泽爵,眼前这个看上去十七八岁模样,实际年龄也不过是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凭借自己的一点点努力,居然在短短数年间达到与他平起平坐的成就,更是令他们东林海有些事情上还要依仗与她,他不得不开始对季泽爵刮目相看,不得不去重新审视这个世界,审视自己的过往……
“你想如何补偿?”季泽爵目光看向池中的那些鱼儿,声音中略带几分严肃的问道。
季枫听闻她这般问自己,也是重重弹出一口气来,郑重的道“我老了,东林海也是时候交到你的手上,至于何如处置,等你掌管了东林海,一切随你!”
季泽爵听闻这话,缓缓偏过头来看向季枫,而此刻对方也在看着她,微微一笑,道:“你就不怕我将东林海毁了?”
“你不会,虽说先前东林海做的事情的确过分了些,但罪不至死,我想这一点你心里自是有衡量,我也有。到了那时整个东林海都将听从你的调遣,我也包括其中,你想治谁的罪,自是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季枫的话说的在清楚不过,他很明确的将所有罪责,自己承担下来,也暗示了季泽爵可以治他的罪。
季泽爵将视线移开,重新看向水中的那些鱼儿,道:“可我并不想接管东林海……”
“我知道你并不在乎一个东林海,你既然能够凭借数年建立一个比东林海还要强大的禁猎团,你自是不需要什么的,但我依然想知道为什么?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会嫌自己的权利多……”
季泽爵并不否认季枫的话,却也不为赞同,点点头道:“你知道为何我会叫这片区域为禁猎区吗?”
季枫闻言想了想,他想到很多种可能,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笑道:“愿闻其详!”
“当年我成立禁猎团的宗旨是,为一些像我们这样的人,或是这些不被世人接受的人,营造一个属于她们自己的地方,在哪里没有人会歧视你,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你,更没有人会拆散你,她们可以在这里,成立自己的家庭,过正常人想要平等生活,并且会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在这里她们会享受保护!而禁猎区,将是一个禁止猎杀的区域!”
在季泽爵说这番话的同时,季枫目光一直停留在季泽爵的侧脸之上,即便如此,他依然从其脸颊之上,看到那前所未有的坚定。
“禁止猎杀的区域?你用这句话,来形容这里的人么?可据我所知的禁猎团,如今却是没有人敢招惹的存在啊!”
季泽爵闻言笑道:“那是因为禁猎团多年来的努力,她们在这拳头大便是硬道理的世界,争得了属于自己的尊严,争得了属于自己追寻的目标,争得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而我,所能提供给她们的,也正是这样的一个舞台。至于能否成功,靠的却是大家的一同努力,而不是个人,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唯有一群人,或者更多的人与你一起,那般力量却是浩瀚无穷!”
季枫闻言缓缓点下头来,重重呼出一口气来,道:“好啊!好一个浩瀚无穷!没想到,我季枫经历万年岁月都不曾领悟的东西,居然在你一个历经短短数十年之人口中听到,实乃惭愧啊!那么,现在的你可是为了这禁猎团而放弃接管东林海?”
“不!我是为了翎雨,我欠她的不仅仅是一个婚礼,打从我们在一起,她便在我身边一直默默的支持我!毫无怨言,所以我更欠她一生一世的平淡厮守。”
季枫心中微惊,他没有想到季泽爵会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东林海,试问这天下间,又有几个人能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放弃?而季泽爵应当属算一个吧?
“虽然这样的一个女子很值得你为她牺牲什么,但一定要是这些吗?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为何女子和女子也会产生男女之情?”
“女子和女子相恋,取决于人的自身,它直接作用与自己的直觉,感觉性吸引和感□□望,才能做出相应的判断,而他人是无法代替你去判断。同性相恋是没有固定的对应关系,由于爱情观的不同,决定了一个人更愿意与同性,还是异性相爱。其实爱本身就是毫无界限的,与其固有的追寻固态,而放弃最真实的自我,这点上我不想过多去评价对错…”
“我只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而我想要的一直都在身边,我庆幸她在,所以我选择她。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只有哪个更重要,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比她还重要的了,哪怕是有一日我成为这三界之中的人皇,倘若没有她的陪伴,我又有何意义?高处不胜寒,即便是暖不了身体,至少心是暖的,如若有一日连心都变成了冰的,到了那时,活着与死了又有何区别?”
这番话,令季枫沉默很长一段时间,这期间,季泽爵并未出声去打扰他,她并不希望所有人够能够理解她,她也不希望通过这话去改变什么,她只是说出了自己的选择而已。
“死了是一种解脱,而活着却才是最为痛苦的承担!”季枫口中轻喃,似是沉寂在一段往事中的回忆里。
这时,季泽爵却是缓缓站起身来,瞧了眼自己的捅内已是有了两条鱼,旋即将自己那套渔具收起,轻声道:“我钓好了!那套渔具就当做是我送你的礼物,日后有时间,你可以像今日一般邀请我来钓鱼,但此刻,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先回去了。”
说完,季泽爵便是要走,却是被季枫叫住,道:“等等,我想再问你句话。东林海日后要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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