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凌晨,天刚蒙蒙亮,庄稼地里面已经开始忙起来了。
孙婵弯着腰在玉米拢子里面除草,她的脸上和身上都是丈夫打的伤,胳膊都抬不起来,可是这些活丈夫是不会做的,她要是不抓紧时间,庄稼就要毁了。
干了几个小时,她累得眼前冒金花,她想要站起来的瞬间,双腿发软,猛然趴到了地上。地面滚烫,疼的她哼了一声,却一动都不能动了。
孙婵的心中一阵苦涩,同时又觉得轻松:我就这样活活把自己给累死了……
迷迷糊糊当中,觉得身上一凉,身上劈头盖脸的浇上了很多的水,炎热的天,激得她浑身一哆嗦,紧接着有人用力的推了她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被人甩了丢尽了脸,还有理了啊?”
孙婵愣愣的坐了起来,不是都死了,咋下了阴曹地府了还要去下地干活挨骂?
她看着面前年轻了很多的养母赵秀霞,一时竟然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眼睛扫过身边的破旧院落,泥巴墙壁,房子的玻璃少了几块,用塑料袋糊起来了。
一切的场景都是那么的熟悉,孙婵突然捂住嘴巴,眼里全都是惊恐,她竟然重生回到了二十年多年,自己订婚的前一天!
面前的赵秀霞还在絮叨,可是孙婵却是心潮澎湃,一阵阵的激动,根本听不到什么了。
赵秀霞是她的养母,她很早就守寡了,所以膝下只有一儿一女。
但是儿子的脑子有点问题,四岁了还不会说话,女儿孙丽娟小他三岁,却是聪明伶俐。长得也不错。
田里的活赵秀霞干不好,所以孙家一直穷,儿子又傻,赵秀霞一直很担心儿子的婚事。正好在儿子五岁那年,有人看到村口井台边扔着一个出生不久的女婴。
赵秀霞就把捡回来了,起名叫做孙婵。
从小就把她当童养媳养活着,想着等到成年之后,就可以嫁进来伺候儿子,谁知道儿子不到十二岁就一病死了,她的算盘也就落了空。
这些年孙婵在家里面就像个丫鬟一样在家里面干活,种地喂猪,洗衣服做饭,赵秀霞和孙丽娟可劲儿的磋磨着她。
见到她十七岁了,模样也不错,就开始盘算着把她卖了换钱了。谁知道这死丫头竟然自己找了一个对象,幸好现在黄了,不然可就捞不到彩礼了。
赵秀霞见到孙婵一直木木的没啥反应,伸出手戳向她的额头:“就知道装死不干活,庄稼活难道还留给我吗?”
孙婵躲开她的手,对她说的话毫不在意,老天既然给了她这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的命运以后就要自己做主,她宁可死也不嫁给那个周金柱了!
“赶紧滚到田里面干活去,想偷懒我就收拾你!”
“我啥时候偷懒过?家里的活不都是我在干吗?我这才病了几天你就这样了?不管咋样,你就是为了你自己得让我养好了啊,不然怎么嫁人给你弄钱。”孙婵的语气有种嘲讽,是上辈子几十年对这个养母的怨恨和无奈。
“你这个死丫头……不过,你同意定亲了?”
孙婵一直不答应这门婚事,还因为这个事儿病了一场,赵秀霞也担心要是太强硬了,把她给逼死了,真闹出点来什么事,那彩礼钱还能弄到手吗?
孙婵不说话,趿拉着鞋子往外走。
“你干啥去?又想去找丁虎?”
“是又咋样?”
赵秀霞本来就是强压着性子,听到她这么说,按耐不住的喊了起来:“这个臭小子家里穷的直掉渣,家里还有个不着四六的老娘,我劝了你多少次,让你赶紧黄了你也不听,结果呢?人家转头和刘梅勾搭上,去做刘家的倒插门女婿去了,这都一个村住着,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说起来,这个丁虎和刘梅处上对象,还是孙婵的姐姐孙丽娟的主意呢。
她和赵秀霞都指望着把孙婵卖个好价钱,咋能让她和一个穷鬼结婚?所以孙丽娟就撺掇好友刘梅去追求丁虎,刘梅虽然长得磕碜点,可是家里面有钱,一来二去的俩人也就成了。
重生回来,孙婵一点没恨孙丽娟,因为丁虎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赵秀霞耿耿着脖子说:“这次说啥我也不能听你的了,我让你嫁给谁就嫁给谁!”
“到底是嫁我还是卖我?说的真是好听。”孙婵不紧不慢的说:“你当我不知道啊?五百块的彩礼钱把我卖给一个酒鬼老鳏夫,他就是一个畜生,我绝对不会和他结婚的!”
孙婵一想到那个人,心就这样紧紧的缩在一起。
前世丁虎贪图富贵,甩了自己。孙婵在心灰意冷之下,由赵秀霞做主就把她嫁给了周金柱。
她嫁过去才知道,周金柱就是一个人渣家暴男。他的前妻就是被他打得实在是受不了上吊自杀了。他整日啥也不干,除了喝酒赌钱就是发疯一样打骂老婆。
她被打得流产了好几次,娘家人不但不帮,反而因为这个从女婿那边拿了很多钱,一直逼着她不准离婚。
孙丽娟就是用从周家得到的钱,做了小买卖嫁到了城里面,过的非常幸福,而孙婵自己呢,被打得没法生孩子,只能从周家的亲戚那边过继了一个儿子给他们。
亮亮……一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孙婵就忍不住的难过,希望自己死了之后,这孩子能送回到他爹妈身边去吧,不然他也不会好过的。
“臭丫头,你不要想着丁虎能帮你了。明天准备订婚,我就不信我制不了你了!”赵秀霞拿出了母亲的款来,教训着她。
孙婵根本不理会,拿着脸盆洗脸蹲在院子里面洗脸。
她的手又回到了娇嫩白净的时候,只是手心有些茧子,她死的时候,手因为经常干活,已经变得和树皮一样粗糙,到处都是小口子,明明才三十几岁的年纪,可看着就像五十。
赵秀霞这时候跟出来去了:“我养活你这么多年,你欠了我多少你心里有数。反正我们已经收了周家的聘礼了,你就得嫁。婚姻大事,父母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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