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发狠跺脚:&ldo;先听他说什么!&rdo;
丫鬟们正围着珍娘说笑着,听见月亮门外有脚步声,忙回头来看,见主持领着位高高大大的老者走了进来。
珍娘正是坐在众人背后的绣墩上的,这时便只隐约看见一身诸色长袍,别的,就什么也没看到。
&ldo;程夫人在屋里么?&rdo;主持念了声佛:&ldo;高僧请来了。&rdo;
珍娘心里一动,原来这就是那位高僧?高在何处?是能预测未来还是能知人过去?今儿倒要见识见识。
丫鬟们大声不出地向屋里引着:&ldo;夫人在呢!&rdo;早有一个快步上了台阶,又有一个积极得了不得,早将门帘儿打得高高的:&ldo;高僧里面请!&rdo;
人过去了,珍娘才又看见个背影,果然高大魁梧,身上宽大的僧袍被风吹得鼓起,莫名有一种悠然自得的感觉。
&ldo;姑娘还不快跟去?&rdo;丫鬟从背后戳了珍娘一下:&ldo;不说是请来给姑娘观相的么?&rdo;
珍娘回头看她,反问道:&ldo;才你可看清了?那高僧长什么样?&rdo;
丫鬟想了想道:&ldo;不好说,反正姑娘进去就知道了,还多问什么?&rdo;
才说到这里,果然就听见屋里叫了:&ldo;珍姑娘呢?夫人请她进来说话!&rdo;
是业妈妈。
丫鬟推着珍娘:&ldo;这不是来了?姑娘快着些!&rdo;
珍娘心想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这高僧什么来头?说不定是跟这里主持串通好了,跟程夫人一个鼻孔出气的?
因此揣着小心,来到屋里,珍娘这才看清,夫人下首坐着的,那位老僧。
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胡子眉毛都白了,丝丝缕缕地垂在胸前,别的也罢了,唯有一双眼睛,珍娘才抬起眸子就撞了上去,一时间便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吸出去了,止不住的有些慌了,心想这人果然不简单,眼珠子黑得看不见底,又大又深,好像有魔力似的。
不过也只一瞬间,那高僧就移开了眼光,对程夫人开口了:&ldo;不知在座,哪一位贵人要观相?&rdo;
珍娘默不作声走到程夫人身边,她知道,这一出戏自己是跑不掉要掺和一把了。
程夫人果然指珍娘笑道:&ldo;我们还相什么相?早都定了半辈子人生了。唯有她,&rdo;亲热地搂过珍娘来,手指压在她的腰上,珍娘觉得又冷又滑,好像被蛇缠了上去:&ldo;我这个好干女儿,今年刚刚及笄,你相想她吧,看能不能找个好人家?&rdo;
高僧不动声色地再看珍娘,这一回珍娘学了个乖,低头装羞,不接对方目光。
屋里半晌听不见人声,业妈妈和程夫人更连呼吸也屏住了,只等高僧开口。
片刻,只听得一声轻笑,然后方是高僧的声音:&ldo;连脸儿都看不见,还相什么相呢?姑娘诚心,若信得过老朽,不妨上前来让我细看看,若本是信不过的,那连看也不必看了。&rdo;
珍娘还没动呢,业妈妈就上来推她了:&ldo;这孩子也是,这时候还害什么臊啊!&rdo;嘴里笑嘻嘻,手上的力气却不小,推得珍娘差点一个趔趄,要不是特意防着她的,可能就要摔出去了。
珍娘手在袖子里,装得没事人似的,暗中却回推业妈妈一把,嘴里也笑呵呵地道:&ldo;妈妈倒比我还急!让我自己走吧。&rdo;
说着盈盈冉冉,大大方方走到高僧座位前,施了个礼,方才端然抬头:&ldo;老师父好好相相,看我今年可有姻缘之说?&rdo;
心想老妖婆你等的不就是这句话么?我替你说出来好了,省得你总是不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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