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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ldo;知道神无坂的&lso;yui&rso;餐厅吗？无论如何得去光顾一次，一定会给你很大的满足。该店一般不接受生客，但只要说是我介绍，就不会成问题。给你一张我的名片吧，背后给你画上张地图。&rdo;

看一下他递过来的名片，知道他的姓名是咲谷辰之介，右上角仅仅印着&ldo;医学博士&rdo;的头衔而已。

乍听之下，他的话很可疑，但是看看对方那张笑容满面的圆脸，似乎又不像开玩笑。无论怎么说，在这样的场合不期然遇到有相同趣味的人，也算有缘。

自此之后时光匆匆过去一个月。那是五月下旬的某天‐‐

我和妻子可菜有事去久违了的神无坂一带，正巧路过&ldo;yui&rdo;餐厅门前。

无意中看了一眼挂在门柱上的招牌，我禁不住喃语：&ldo;啊！原来在这儿。&rdo;

我不知不觉站住了，从上依内袋取出钱包，一月前咲谷君给我的名片应该还放在钱包里面。

对照名片背面画的地图，不错，的确是他说的餐厅。

&ldo;我们进去看看吧。&rdo;

我难以抑制冲动，对可菜说道：&ldo;这是一家名店，我早就想来见识一下了。&rdo;

我与可菜结婚，到这个夏天正好两年。可菜二十六岁，比我小六年。

我在r大学文学院哲学系的研究室任助理一职。说难听一点，这职位可称之为&ldo;救济助理&rdo;‐‐是给找不到职位的&ldo;博士浪人&rdo;安排的临时性工作。所以我正在努力寻找专职讲师的教席，可惜暂无眉目。

幸好可菜是资本家的女儿，由父亲出资，开了一间发型屋。大学助理的那点可怜收入不敷家用，所以在经上还得依靠妻子。目前我们膝下尚虚，也暂时没有想生孩子的计划。

&ldo;yui？&rdo;

可菜读出招牌上的名字，有点不安地作歪头思考状。

&ldo;是什么店呀？下面还写着&lso;特别料理&rso;，怎么回事？是卖法国菜？还是意大利菜？&rdo;

&ldo;听说是专门吃古怪食物的店，所谓&lso;特别料理&rso;就是这个意思了。&rdo;

&ldo;古怪食物‐‐例如呢？&rdo;

&ldo;我也是第一次来，什么也说不上，不过要举例子的话……嗯，譬如说地道的中国料理，就有许多古怪的食物，如蛇肉和冬虫夏草等！&rdo;

可菜惊讶得眼都睁圆了。

&ldo;即便在法国料理中，也吃羊脑浆汤。澳洲人则吃袋鼠肉。&rdo;

&ldo;脑浆汤？袋鼠肉？&rdo;

可菜拼命地摇头。

&ldo;老天！这些东西怎能吃下肚子？&rdo;

&ldo;话可不能那样说。&rdo;

&ldo;吃这些东西，岂不成了怪食癖？&rdo;

可菜明显地露出嫌恶之色。这是理所当然的，与她相识以来直至今天，我从来没有告诉她自己有吃古怪食物的癖好。

&ldo;如果说我也有怪食癖，会令你惊讶吗？&rdo;我直视可菜的眼睛，用既温柔又带有点威严的语调说道。看来，现在正是敎育引导她的合适时机。

&ldo;看待任何事物，首先要舍弃无聊的先入为主。以&lso;吃东西&rso;这种行为而言，你缺乏相对性观察视角，这是非常悲哀的。&rdo;

&ldo;我问你，你不是毫不抗拒地吃章鱼和墨鱼吗？你也爱吃海参和砗磲【注：贝类的一种。】。此外，你还经常吃鱼生和纳豆。你这种饮食习惯，若看在美国德州农夫的眼中，就会觉得不可思议。并认定日本人是怪食癖。&rdo;

&ldo;嗯，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但我就是讨厌蛇肉、讨厌脑浆汤、还有烤麻雀，样子太恐怖啦，令我难以下筷。&rdo;

&ldo;这太可悲了，你还是囿于一般人的成见之中。&rdo;

我故意重重地叹息一声，接着说：&ldo;&lso;吃东西&rso;这种行为，本来不过是动物为求生存而具备的本能。但人类在漫长的发展历史中，把饮食提升到文化层次。这种饮食文化，到头来成为社会的&lso;制度&rso;之一，于是便墨守成规了。我们每个人，时时刻刻、有形无形地受到制度的约束。但是，正如你也明白的，真正伟大的艺术创作，都是在突破重重清规戒律之后得以扬名于世。饮食也可作如是观。&rdo;

&ldo;这、这个……&rdo;

看到可菜的僵硬表情慢慢缓和下来，我满意地点点头。

可菜是个大美人，经营发型屋也有声有色。但说老实话，她的分析思考能力比较弱，尤其对哲学、文学、艺术一类的话题几乎一窍下通，而这方面正是我的强项。所以即便处于现在这种特殊场合，经我一番做了&ldo;学术&rdo;包装的解释，她也似懂非懂地接受下来了。

&ldo;所以……&rdo;

我以更加理直气壮的语气说道：&ldo;所谓&lso;怪食癖&rso;，其实是我们在这个社会的制度压力下能够实现真正艺术的一种形态。明白吗？可菜。&rdo;

&ldo;啊……嗯。&rdo;

&ldo;像日本这样的现代化国家，非常富裕，到处堆满着食物。所以，与贫困国家的人民为饥寒所逼不得不食普通人不吃的东西的情况不同，我们是为了追求艺术的真谛，有意识地去吃为常识与制度所不容的食物。&rdo;

&ldo;噢……为了艺术。&rdo;

&ldo;是呀。画家和雕刻家诉之于视觉，音乐家诉之于听觉，各门艺术都有站在最前列的前卫艺术家。相同道理，在味觉领域，我们不也应该站在前头吗？世纪末就在眼前，时不我予，我们必须尽快占领味觉领域的高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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