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得双腿麻木,哭得双眼肿痛。夜色愈来愈深,视野朦胧,看不清生路在何方。
直到妖魔终于玩腻,身形猛地闪现在她前方,狞笑着掐住她的脖颈:“好了,结束过家家吧。”
“妖怪!放开我!”
她的身体被提离地面,四肢在空中疯狂挣扎,又哭又叫,接着猛地一口咬住妖魔的手,下了死劲儿,尝到腥臭的气味都不肯放松。
“臭丫头!”
幼小的身体不知为何突然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身上银光闪烁,妖魔吃痛疯狂甩手将她抖落。
而她则趁势往前就地一滚,双手抓着妖魔的腿,像只猴儿爬树似的,手脚并用飞快攀到对方身上。
“臭妖怪,吃了我爹娘,我咬死你!”
她哭吼着双手揪住妖魔的耳朵用力往外撕扯,又低下头,像被激得发怒的小兽凶狠地撕咬,咬得满嘴是血,同时伸手去抠对方的双眼。
“你找死!”
那妖魔轻敌,猝不及防之下竟当真被她伤到,彻底被激怒,不住发狂嘶吼,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将她扯下,狠狠往边上一甩。
“唔啊!——”
她的身体立即倒飞出去,在地上弹起又落下,连滚了数十圈,直撞到重物才停下来。
她不住翻滚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半天却只是翻了个面,一张嘴,血液便大口大口呕出,呼吸都充斥着浓郁的腥味,眼前一片白光,耳畔嗡鸣阵阵。
“哈啊,哈啊……没想到,你竟是个有天赋的,比你那废物爹厉害多了,可惜了……”
妖魔喘着粗气走近,两只耳朵被咬得鲜血直流,一只眼睛被抠得受伤,只得紧闭着,根本睁不开,满脸毛发被血污濡湿,更显脏乱。
垂在身侧的兽爪还在滴血,形成一条蜿蜒向前的血路,就快到达云曳面前。
·
“于千星!怎么办,怎么救她啊!!”
早在云曳父亲还在和妖魔缠斗时,书悦和于千星二人便已入梦。
未想到,他们进来后什么也做不了,直接的攻击对妖魔根本无效,竟只能眼睁睁看着妖魔将云曳的家人一个接一个猎杀。
那妖魔明明修为低下,如今的云曳一根指头就能碾死它。但在这梦境中,它无与伦比的强大,足以轻松撕碎一个温馨的家。
眼见那妖魔一步步逼近,幼小的云曳还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书悦不由急得双目发红,不住拉扯于千星的衣袖。
反观于千星面色相当冷静,在书悦抬眸看过来时才微微拧眉,装出心有不忍的模样低声道:“……修士的梦境与凡人不同,这是她的心魔,只能靠她自己。”
“不、我不信!”书悦猛地摇头,手指攥紧不住发抖,又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帮她!”
而似是应证于千星的话,在妖魔的利爪向云曳刺去时,她猛地翻身一滚,竟又强撑着站起身,顽强与其对峙,双手攥成拳。
“若是,若是,我把她的武器给她……”
书悦见状,心念电转,立刻取纸召笔蹲到地上作画,笔尖凝着灵光,落到纸面却猛地停住——那笔根本一动不动。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云曳已挨了妖魔一爪子,鲜血染红半个肩膀,身形摇摇欲坠,又快要倒下。
见状,书悦不由心急如焚,却迟迟无法落笔,急得快哭,终于在看见云曳又受了妖魔一击时崩溃哭喊出声:“可是我根本不会画啊!”
“……”
于千星一怔,瞳仁颤动收缩,心脏仿佛被揪紧,呼吸都凝滞。他猛地抬眼看向云曳,双眸一瞬间变得赤红,嫉妒如荆棘一般爬满整颗心脏。
他闭眼缓了片刻,终于走上前,撩起衣摆屈膝半跪在书悦身后,轻握住她的手,牵引着她在纸上勾勒。
他画得极快,笔尖灵光大盛,不过眨眼,一杆雪亮的长枪便跃然纸上,与云曳的枪如出一辙。
书悦顾不得惊讶,一把攥住枪身将其从画中取出,高高举起向着云曳的方向用力一掷——
小姑娘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根树枝当作武器,与妖魔顽强对峙,浑身浴血。此时被其逼至角落,已是强弩之末,身形摇摇欲坠,银光闪烁,将熄未熄。
忽然从天而降一杆雪亮长枪,插在身前,红缨在凛冽寒风中翻飞,猎猎作响,像火焰一般燃烧,照彻黑沉夜色。
她睁大眼,下意识弃了树枝,双手攥住枪身用力拔出!
只见枪身银光如水流淌,剎那间身体充满无穷力量,身形跟着膨胀、变大,直到变成与梦境外的云曳一般无二的模样。
“妖物,纳命来!”
她怒喝一声,双手攥着长枪旋身飞起避过攻击,在半空虚踏几步落至对方身后。
只见一道寒芒如雷横贯夜空,枪出如龙,妖魔鲜血如注喷溅三尺,缓慢双膝跪地,直挺挺倒下,再无声息。
它一死,梦境跟着破碎,身周之景随即变得虚幻、扭曲,如水面一般泛起圈圈涟漪,直到书悦二人重回云曳的帐篷。
陷入昏睡的云曳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息,浑身大汗淋漓。抬眼一见书悦就坐在身侧,竟是张开双臂猛扑过来将她抱紧,哑着声道:“书悦,谢谢,谢谢你!”
书悦睁大眼,伸臂回拥住对方,手掌在人背上轻抚几下,柔声宽慰:“没事的,没事了。”
“多亏有你,否则我真不知道……”
云曳又抱一会儿才松手坐回去,紧紧攥着书悦的手。话说到一半,忽然见到站在书悦身后的于千星眯着眼看她,神色冷漠不悦,不由动作一顿,却没有放开书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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