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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边的孩子们一一散去，被双亲叫回家吃饭，我走到拐角处，看见胖婶拉着儿子小胖，正笑意盈盈的同兂染说些什么。

兂染先是挠着头一脸的茫然不知，随后又不住的傻笑起来。

我忍不住喊了一声：“快回来吃饭吧！”

胖婶瞧见了我，揶揄道：“快去吧！你家娘子肯定给你做了好吃的！”

兂染大步朝我跑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十五，嘻嘻！”

我摸了摸他的头，朝着胖婶告别，拉着兂染回了家。

兂染一进门看见桌子上的饭菜，不由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的就要上手，我急忙喝止道：“等等！在外面玩了那么久，手还没洗呢！先去洗手。”

趁着这个间隙，我把那盘腊肠摆到兂染的前面，方便他一会儿细细品味！！！

兂染洗完手，屁颠屁颠的做到凳子上，却不拿筷子，只眼巴巴的瞅着我！

我心底一慌，难不成是他发现了什么？小心翼翼试探道：“怎…怎么了？为何不吃？”

兂染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脸上也出现了几抹彩霞般的红晕：“十五对我好，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也要回报十五，把最好的统统给十五。所以十五要先吃！”

这番话说的没头没脑，让我更加胆战心惊，在兂染的注视下抖着手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了嘴里。

兂染见我吃，也拿起了筷子，同样夹了土豆丝。

我夹什么他就学着我一起夹，直到两盘子素菜所剩无几，我忍无可忍：“干什么学我？那盘子腊肠连动都没动过！”

兂染嘟着嘴有些委屈：“因为喜欢十五阿！十五做什么我也做什么！”

放他娘的屁！我才不信这些鬼话，上前一把薅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少废话！你之前怎么不这样？兂染，你个王八蛋，是不是已经全部想起来了？故意整我？”

兂染眼眶瞬间变红，里面全都是疑惑和恐慌，带着哭腔道：“十五，你为什么这么凶！是胖婶告诉我的，我病了但十五对我不离不弃，我也应该对十五好！”

我无奈的摇摇头，这个胖婶真是不起好作用，都在教兂染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啊！

“你怎么对我好？你告诉我，你能给我什么？你会做饭吗？你会刷碗吗？你会叠被吗？你会洗衣吗？”

兂染咬着下唇，眼眶中的泪水打着转，不服气道：“我可以学！我一定可以学会，我不会让十五跟着我受苦！我会努力好起来，然后给十五买漂亮的衣裳，发簪还有大房子！十五想要的东西，只要我有，我都会倾尽全力统统给你！”

吗的！这傻子根本说不通！我也开始鄙夷我自己，跟他讲道理根本就是浪费唾沫星子！

我低头不语，默默地把那盘腊肠倒入了泔水桶里。

兂染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空盘子，放在手盆里胡乱地洗着，四溅的水花沾满了衣裳。眼神却是那样的坚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悸动个不停，心里发酸又发胀，我却拼命的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看他，大步走回了屋子里。

月色皎皎，我在屋中用凝水术把自己洗漱干净，呆呆的躺在床上。

兂染还在院落中，吭哧吭哧地不知在干什么。

我翻过身，静静地思考着，即便他曾经做过恶事，但如今也不过是个傻子，一个依赖我，讨好我的傻子！大傻子！

我若是真的动手了，也许连我自己也瞧不起我自己。既然我修行佛法，那就不能以一人的牺牲去换取天下众生的平安。

有的人也许会为了一人负尽天下人，有的人也许会为了天下人负了一人。但在我如今看来却是没有什么区别。

除非那个牺牲的人是自己，不然任何一个微小的生命都是不可逆转的毁灭，我凭什么要去掠夺他人的生命呢！

我没资格，也没有权利！当初我最欣赏天帝的一点不也是他不做作，不虚伪，不会为了什么大义，而选择伤害兂染吗！

彻底想通了之后，我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披上外套，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小院中只点了一盏油灯，月光散落照亮了兂染的身影，他面前是胖婶给我们的大木盆，里面装满了水，一旁还有用来洗衣裳的皂荚粉。

兂染一遍遍投洗着这几日我们穿过的衣裳，每一个袖口和裙摆都不放过，口中还不断喃喃自语道：“我一定会洗干净的！这样十五才不会生气，我一定可以为她分忧！一点点学，一点点做，十五一定可以感受到我的真心！嗯！对，没错！就是这样！”

我心里嗤之以鼻，但还是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看着他被水泡的发白的双手，还有从额间滴落的汗滴，我缓缓伸出手……

摸在兂染的头发上，轻轻道：“大傻子，别洗了！”

兂染似乎很惊讶我的到来，却有些胆怯：“十五…你怎么出来了！你…你不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心情不好，觉得无能为力，却发泄到你身上。兂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弱爆了！

兂染傻兮兮的笑着，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十五不必跟我道歉，在我这里十五永远都是对的！如果十五生气，那一定是我的错！我会好好改，让十五开心！”

我靠！我真的要疯了！这人傻了，情商忽然变高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有弊必有利？

兂染却忽然凑近，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我的脸颊上。

！！！

请问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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