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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2页)

第90章

天光放晴,雪映红日。

雷海城仍抱着冷玄,坐在火堆边发呆。

幽无觞脸色阴沉,手里转动野味在火上烤着。色至金黄,他才将食物分成几块,递到对面。

雷海城一声不吭,拿短刀把肉切成细细的肉丝,喂冷玄慢慢下咽。

男人伤口的血已经止住,面色虽然苍白,精神却好了许多。

还好他毒发时没咬到冷玄脖子上的大动脉,否则……雷海城激灵灵打个寒战,全身汗毛直竖,不敢再幻想下去。

冷玄靠坐在雷海城怀中,自然感觉到了少年在微微颤抖,他轻拍了拍雷海城手背,低声道:&ldo;只是失了点血,没有大碍。&rdo;

幽无觞瞪了冷玄一眼,&ldo;难道要等他把你吸成具干尸才叫做有事?玄兄,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既然已经知道了人血能解梦蛰的毒性,你随便找个犯事的让这小鬼吸个够不就得了,何必拿自己的命开玩笑?&rdo;

冷玄微微苦笑:&ldo;我当然想过这法子。可万一梦蛰只认同一人的鲜血,他再去吸别人的血会不会相克,反而危及性命?我怎敢乱试?&rdo;

幽无觞一愣,心想这性命攸关的事情倒确实不能乱试,抓抓头发,烦恼之极。&ldo;那怎么办?你就打算听之任之了?&rdo;忽然一拍自己大腿,道:&ldo;对了,玄兄,我送你的那株移神糙还在不在?给这小鬼吃下去,什么毒也都解了。&rdo;

&ldo;……不用……&rdo;雷海城一直没出声,此时终于开了口,对视冷玄,&ldo;你别听那家伙的馊主意又来劝我,我说过绝不会去吃的。&rdo;

看见冷玄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雷海城摇头,用目光阻止了冷玄,指着自己的脸,笑得酸涩。

&ldo;我现在的脸、手脚、身体……每一样都是那个尘烟的,不属于我。只有意识,才是我自己的。如果吃了移神糙,忘记了过去的一切,那我还是我吗?连唯一可以证明我自己是雷海城的记忆都没有了,雷海城也就死了,你懂吗?&rdo;

冷玄怔怔看着雷海城,寒气慢慢地爬上脊梁‐‐

没错,雷海城只不过是寄居在面前少年躯壳里的一缕魂魄而已,倘若夺走那魂魄的记忆,雷海城的存在也将被彻底抹去,与死亡无异。

他完全理解雷海城出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却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安慰。

&ldo;所以,就别再劝我吃那鬼糙,不要让我忘记你,好不好?&rdo;雷海城迎着冷玄惊愕的目光,将刀柄塞进他手中,一字一句,认真无比。&ldo;如果梦蛰再发作,你就杀了我吧。我不想哪一天一觉醒来,发现身边躺着的,是你的尸体。&rdo;

冷玄左手战栗不已,薄唇紧抿,久久不语。

幽无觞被两人之间的沉闷气氛压得浑身不舒坦,忍不住猛咳两声打破死寂,道:&ldo;天无绝人之路,你们两个也不用这么沮丧,说不定符青凤知道别的法子可以根治梦蛰呢!&rdo;

他说得很大声,可雷海城和冷玄都没有正眼瞧他,只是无言凝望彼此。

最终,冷玄紧了紧刀,吐出一个&ldo;好&rdo;字。

晌午时分,三人距临渊城仅有二十余里路程,下马小憩。

雷海城替冷玄脖子上的伤口换着药,环顾四下被白雪覆盖的平原,想起当日瑶光便是在这附近被顾东神射杀的,不免神伤。

极目远眺,临渊城背靠群山,白色巨石砌就的护城墙与雪地融为一体,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光芒。

&ldo;不知道临渊城是不是也跟罗麇一样,将士连食物也吃不上?&rdo;雷海城轻叹。犹记得自己客居风陵时,临渊城内商贾云集,车水马龙,繁华更胜天靖京城。

任他盛世浮华,战火过处,尽归尘土……

冷玄淡淡道:&ldo;临渊是风陵国都,饥荒再厉害,也不会闹到临渊。&rdo;

幽无觞路上没怎么出声,这时突然道:&ldo;你们觉不觉得奇怪?按说风陵受敌军入侵,而且都快打到都城了,临渊附近应该有重兵驻守。为什么我们走了两天,沿途居然看不到一兵半卒?&rdo;

雷海城和冷玄对望一眼,都缓缓点了点头。

这迹象,的确太不寻常。e

幽无觞狠狠摸着满脸的假胡子,道:&ldo;我要是符青凤,想诱敌军入城的话,一定会安排些将士沿途迎击,才不会让敌军起疑。&rdo;

雷海城眯眼,遥望前方。

白色的城池,静静横亘天地间。

三人正在沉思,一阵隐约如闷雷的响声,却从身后大地传来。

光听蹄声,已是千军万马的阵仗。

三人同时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跃上马匹。

雷海城一搜索,看到了左近不远处就是当初和瑶光逃亡时藏身的那条沟壑,扬鞭跑在了前面。&ldo;去那里躲一下。&rdo;

沟中亦积满厚雪,与地面仍有一人高的落差。三人牵着马匹刚在沟壑内躲定,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已近在里许,震得积雪簌簌抖落。

幽无觞极想看一看究竟是何方人马,却不便探头。四周均是白雪皑皑,他一颗脑袋露出地面,多半转眼就会被人发现赏他一箭。

看见雷海城从行囊里取出根弯曲管子,式样古怪,却又不像兵器,他好奇地道:&ldo;什么东西?&rdo;

&ldo;壕沟镜。&rdo;雷海城凑上眼睛,蓦地低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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