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娇娇仿若没有听见,转头对静香说:“走吧,该查账了。”
静香先一步跳下了车,然后招呼马夫搬来马凳,搀扶着她下了车。
寒冬腊月的,一下车便有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刮的人脸疼,叶娇娇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抬步往里走去。
下人们也很有眼色的等叶娇娇进了屋才开始行刑。
虽说国有律法,但是富贵人家惩罚小厮婢女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就算把人打死了,也不会有人说半句不对。
铃兰心里清楚,如果今天的事情被传到了官府那里,那她这一辈子就别想再出来了。小姐现在已经给了她一条生路,她自然得好好地配合。
小厮为了防止铃兰大喊大叫把其他人吸引过来,先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破布,塞进了铃兰的嘴巴里,然后才拿起一旁的棍棒开始行刑。
每落下一板子都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和剧烈的疼痛,铃兰双目赤红,豆大的汗珠滴了下来。然而,由于嘴被布条堵住,她只能发出呜呜的低鸣声。
叶娇娇静静地坐在窗前,目光透过窗户落在院内。
房内烧着金丝炭,暖烘烘的,叶娇娇进屋便脱下了厚厚的披风,静香熟练地接过将其挂在一旁。
她抱着精致的暖手炉,眼神冷漠而又疏离,宛如旁观者一般,静静地注视着铃兰,眼前的铃兰,满身血污,蓬头垢面,哪里还有一点明珠阁大丫鬟的风采。
静香捧着一杯茶过来,向窗外瞟了一眼,看到铃兰如今的惨状,有些于心不忍,到底是朝夕相处了五年的人,走到这一步,她心里是无奈又气愤。
“小姐,喝点热茶吧。”静香收回视线,将茶放到叶娇娇面前。
叶娇娇指尖拂过茶杯,毫无预兆的问:“静香,我娇纵吗?”
静香跟了叶娇娇这么久,小姐是什么性子她一清二楚,虽说是娇惯了一点,但任性却不傲慢,身居高门却从不恃强凌弱,不仅如此,小姐心肠柔软,不然当初也不会将铃兰捡了回来。
在静香眼里小姐就是最好的,娇养一点,有什么问题?再说了,是娇纵又不是骄纵!
“小姐莫要听那铃兰瞎说,只是生活细致了一点,哪里就娇纵了?”话里话外都是对叶娇娇的维护之意。
听罢,叶娇娇笑了一声。
“不,我就是骄纵,我爹乃皇上亲封的一品国公,我娘乃当朝郡主,我大哥位居二品,获封骠骑大将军,大嫂为京城首富之女,二哥乃刑部侍郎,三哥今岁高中状元,已入翰林院,四哥生意遍布四国,五哥掌管羽林卫,我叶家乃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本小姐是叶家唯一的嫡女,为何不娇纵?”
静香笑着点上了沉水香,清雅的香味从香炉中飘了出来,“是啊,叶家如此兴盛,小姐就算娇惯一些,也是最好的小姐。”
院内的刑罚已经结束了,铃兰被抬了下去,下人也在有序的清理地面,静香淡淡看着下人离去,收回了视线,她心知其实小姐并不是真的记恨铃兰,她只是想要以此杀鸡儆猴罢了,小姐还是心软的。
叶娇娇喝完了茶,把玩起杯子,这茶杯色泽温润,釉面光滑细腻,杯壁薄如蝉翼,是正宗的汝窑瓷,她名下区区一个普通的铺子,用的都是精贵的汝窑瓷,可见叶家的家底何其丰厚。
“你说,若是我今日和哥哥们索要三千两黄金一副的头面,哥哥们会给吗?”
静香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会,几位公子巴不得小姐多黏着他们呢,三千两黄金对几位公子来说就是抬抬手的事,能买小姐一笑,公子们还不争破头啊。”
叶娇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问:“那你说,我若是问你要这样一副头面,你会给吗?”
静香嗫嚅半天没有回答,不是她不想给,而是她给不起。
叶娇娇睁大了眼睛,装作很震惊的模样:“我这个要求过分吗?”
“小小姐奴婢也想给,但是奴婢没有那么多银子。”
静香结结巴巴的解释一番,不安的搓了搓手,生怕叶娇娇误会是她不想给。
叶娇娇被静香认真解释的样子逗笑了。
“吓你的,傻丫头。”
“你看,我唾手可得的东西,于旁人来说却是关山阻隔,哪怕是世家小姐,想要一下子拿出三千两黄金也是不易的,而我从出生就过着这样的生活。他们觉得我娇纵,不过是因为我站在他们触摸不到的层面罢了。”
叶娇娇放下茶杯,站起身看窗外的风景,院中一棵红梅傲然挺立,与光秃秃的其它花木形成鲜明对比。
“可我叶娇娇生来尊贵,根本不必俯身迁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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