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遵循将道、听令而为是颜良的恪守。虽然他对那些争权夺利的谋士没什么好感,但对于袁绍的命令,他一向是言听计从的。
然而,就在颜良还无所事事的时候,大部队已经行进到了沁水。听着耳边哗哗的水流声,颜良的心情才有一些好转。可令他皱眉的是,他看到前锋那里出现有一丝骚乱,少时,一名亲卫回道:&ldo;将军,沁水河堤处有块大石,上面有字!&rdo;
&ldo;立碑刻字这事早以有之,为何大惊小怪?&rdo;颜良还是没怎么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随口问道。
&ldo;可是那字是刚刻上不久的,而且,是马超留给主公的字!&rdo;亲卫一急,赶紧将重心说出。可再一抬头,却只感觉身边一道风卷过,颜良已经纵马赶上前去了。
&ldo;决堤淹军,有伤天和,苍生何苦,饱受刀兵?百万大军相战于此,杀孽太重,某已退兵,望袁公感念上苍之德,就此罢手,马孟起留。&rdo;
一块大石平整被削掉了一面,留下这一句刚劲有力的石字,其崩碎的石茬尚未被风沙遮盖,露出新遭刀斧的印记。颜良皱眉看了半天,最后沉吟下令道:&ldo;拓写下来,速速送与主公,以待新令!&rdo;
此刻,袁绍已经被侍女扶着来到了怀县以东五十里的马家大营当中,几十名赤鹰骑的卫兵分散在四周,警惕地望向四周。他们个个都手持上膛劲弩,背后还背着一面轻盾,必要时可以抵挡数倍于己的敌人。
袁绍眉头紧锁在营中四下游荡,端详,似乎漫无目标。可以看出,马家这次撤退的时候很从容,几乎没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剩下一道道沟堑交错和星星点点的灶坑。他转了约摸大半个时辰,立稳停住:&ldo;马孟起这又是何计?&rdo;
&ldo;主公,某等还是速速回中线大营吧。&rdo;郭图这个时候看到袁绍仍旧不慌不忙的样子,有些着急道:&ldo;程仲德此人刚戾有谋,进军有如疾风烈火,令人防不胜防。此番又有刘延、曹洪两员大将为先锋,若是一旦登岸,则中线涂乱,不可收拾矣!&rdo;
&ldo;主公,切不可如此病急投医,马孟起这番无故撤走,某等俱不知是何用意,若是河内战线一旦失守,马家四十万大军之患甚过程昱三万大军百倍!&rdo;许攸上前一步,厉声喝住郭图。
郭图望了许攸一眼,不再多言。他知道,往常这个时候,袁绍就该有所决断了。可半天之后,郭图看向袁绍,却见袁绍仍旧沉默无言。这让郭图和许攸两人都有些疑惑:屡败于马超之后,主公的性情大变,一时让人摸不着头脑‐‐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郭图和许攸对视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这样的心思。
正在此时,前方一骑奔驰而来,见到袁绍又翻身下马道:&ldo;主公,张将军已抵怀县县城,可是&rdo;
&ldo;可是什么?&rdo;袁绍微微一皱眉,开口问道。
&ldo;可是怀县城中并无一名马家军,张将军兵不血刃进入城中,发现县城粮草辎重,竟然封库囤积,编号以留我军。&rdo;那骑士开口,怎么也想不通马家军为何会突然这般好心。
袁绍心中自然更增疑惑,今日叫阵之时,马家军营便大异前两日。派遣两千人前去探查一番时,才发现马家军营竟然已经是一座空营。此时又多怀县之事,更让袁绍不知马超是何用意。
也就是这个时候,颜良的报呈也随之送来,袁绍看完信上内容。眉头更是深锁一片愁云,难以消解:马超向来酷厉,视人命为草芥,这番又做出如此惺惺之态,究竟意欲何为?
&ldo;主公,如微臣所料,马超定然打起了卞庄刺虎之意。欲将我军兵锋转向曹氏,待我军在中线奋战厮杀之时,马家席卷重来,则有如后浪涌至,更甚前浪!&rdo;这个时候,一直未发一言的逢纪终于开口,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随后,许攸见状,也不再遮掩锋芒,开口谏言道:&ldo;主公,兵法曰:攻敌之所不备,出敌之所不意,行敌之所不欲。如今马超退军,定然是想迷惑我军。我军兵渡黄河已然不成,不若就在河内一线严防缓守,寓守为攻,徐图缓进,步步为营。马孟起纵然有何诡计,亦然难以施展。&rdo;
袁绍点头,可是却仍未下达最终命令。
郭图见此,也无奈站出身来,开口谏言道:&ldo;主公,中线程昱也非疥癣之疾,当派兵抵御。三万大军不占地利,我军只需一员领两万兵马御敌便可。两万之兵于五十万大军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损失。&rdo;
袁绍听这些人终于都说出了实话,才缓缓笑了出来。将手中的信纸揉做一团,掷于地上:&ldo;马超狡诈如狐、用兵如鬼,然虚实之度,却深得其中五味。我虽不知马孟起为何突然撤兵,但绝不认为,马孟起就想以程昱那一支偏师左右大局。既然他想让我去中线,那我就去中线!&rdo;
&ldo;传令,留淳于琼为大将,引兵十万扼守河内。郭图此番为西线监军,此番不求战胜马超,只需马家军不再入河内半步,便为大功一件!&rdo;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连下两城
黄沙漫起,滚滚而来,阳平郡城头上的哨兵看到黄沙当中的一百余骑士,心下不由紧张起来。
前些时日,程昱突然三万大军渡过黄河,兵锋直指魏郡。手下大将刘延身先士卒、猛攻不止,至今也没有音信传来。而昨日,魏郡城中又流言四起,道魏郡太守李孚三责阳平郡太守田畴屯兵不救,心念旧主,妄图叛袁降曹。袁公四十万大军至时,当诛阳平所有活物,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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