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今天下午要进行实验治疗吗?他们之前听到消息并且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吗?小女孩给她留的这封短信,难道是要在被消除之前,进行的最后的绝望挣扎吗?
安琪脑海中浮现出小女孩的样子,一个告密者,满头金发,微风拂过,小手中握着一支铅笔。
她已经决定了,是时候让秘密公之于众了。不管她是否做好准备,她要动手了。
8 沟通
车库外的高墙边,整齐排列着四排五行,共二十个塑料储物箱。衣服、书籍、玩具、绘画,天知道还有什么。幸好,母亲是一个储物能手,啥都不肯丢。安琪在厨房撞见她,她正在炒鸡蛋,为父亲周末的早餐做好准备。&ldo;嘿,妈妈,咱们家以前的一台老式费雪牌录音机还在吗?我小时候特喜欢听的那台。&rdo;
&ldo;你去左边的一个箱子里找找,上面标着&lso;学步期2&rso;。&rdo;母亲建议说,&ldo;第二排。&rdo;母亲是个疯狂的储物狂,脑袋中有一套完美的归类系统。
安琪穿过厨房,回到车库。她把标着&ldo;学步期2&rdo;的箱子搬出来,在里面翻找半天。没错,那台令人怀念的旧录音机还在,红黄色的麦克风,像极了矮墩墩的塑料小玩偶。她左手拿着《粉红猪小妹》,右手拿着《公鸡喔喔叫》,陷入对儿时的回忆中。
&ldo;亲爱的,你找那个干吗?&rdo;母亲大声问。
&ldo;我,呃,正在创作一首歌,想录下来,免得忘了。&rdo;她回答。她把手中的绘本丢进箱子,用力盖好盖子,将箱子重新封好。
妈妈微笑着望着她不住地向麦克风里吹风,说:&ldo;没电了吧?&rdo;她放下手中的炒蛋,转身拉开抽屉,说:&ldo;来,这儿有新电池。对了,听到你在房间里弹奏吉他,我很开心。&rdo;
是的,她正在创作一首歌,但是她必须重新捡起多年未碰的吉他。还好,她逐渐找回过去拨弦的感觉,重拾过去苦练才学会的拨弦技巧,心里舒服许多。这让她的思绪可以稍微远离……远离他们的思绪。
她抬头望着母亲身后的平底锅里正在冒烟的黄灿灿的炒蛋说:&ldo;加点百里香,再加点胡椒粉。爸爸喜欢这个味道。&rdo;
&ldo;你啥时候成了大厨了?&rdo;母亲右脸上的酒窝,表现出她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建议感到非常有趣。
&ldo;我完全不知道,&rdo;安琪狡猾地说,&ldo;也许我在被囚禁的时候学会那么做的。&rdo;
&ldo;哦,天哪!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rdo;母亲听了,下巴压得很低说。
安琪心想,她应该好好感谢女童军刚才给出的烹饪建议。&ldo;妈妈,如果不&lso;开玩笑&rso;的话,我想我都很难活到现在了。&rdo;
&ldo;那就请你不要开你爸爸的玩笑,他现在心情可不太好。&rdo;
&ldo;工作吗?&rdo;安琪问。
母亲沉默了。
一阵尖锐的刺痛穿过她的心脏:&ldo;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我回来了?&rdo;
母亲继续沉默。
&ldo;为什么要这样?&rdo;安琪提高嗓音说。她一直压抑在心底的话语和恐惧感全都一股脑儿地倾倒出来。
&ldo;他已经把我埋在了记忆的坟墓里,不是吗?对他来说,我只是个幽灵,他甚至都不会正眼看我。&rdo;
&ldo;安琪,你到底在说些什么?&rdo;
&ldo;妈妈,我都看到了,我什么都知道,我看了那些照片。&rdo;她下巴颤抖着说,但克制着自己不能哭出来,&ldo;我发现一本剪贴簿,我看到了那座坟墓。&rdo;
母亲发怒的面容瞬间变得苍白,赶紧解释说:&ldo;不是的,安琪,你误解了。&rdo;
&ldo;那座坟墓本来就是为我准备的,为了把那具被残忍谋杀的尸体装进去吧?告诉我真相吧!&rdo;
母亲用手猛地捂住了安琪的嘴巴。&ldo;不是那样的,&rdo;她悄声说,&ldo;这是我们的心理辅导师建议的,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走出去,开始新的生活。我发誓,我和你爸爸从来没有放弃过你。&rdo;
安琪感觉全身冰凉,她的声音听起来也冷冰冰的:&ldo;妈妈,你没有放弃,但是爸爸放弃了,是他想开始新的生活吧?也是他建议再生一个孩子的吧?是男孩还是女孩?他给小孩起名字了吗?&rdo;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母亲的肚子开始从&ldo;吃了太多甜食&rdo;的节奏,变成&ldo;t恤塞都塞不进裤子里去&rdo;。这也太明显了,安琪没打算装哑巴。她和母亲肯定会好好谈谈这件事,但不是现在,因为安琪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ldo;安琪,拜托……&rdo;母亲摇着头,伸出拿着锅铲的手说,&ldo;不是那样的。&rdo;
安琪将锅铲摔在地上,大声说:&ldo;你知道吗?他在过去一个月里摸你肚子的次数,比这辈子抚摸我脑袋的次数都多!他现在是恨透我了!&rdo;
母亲盯着自己身前刚刚泼溅的油渍,避开和安琪对视。
&ldo;唉,你这个傻孩子,难道你没看出来,他是吓坏了才这样?他只要一想起某个疯子对你做出的那些事,他就恶心得不得了,甚至为此彻夜难眠。&rdo;
安琪怒不可遏:&ldo;就因为他的宝贝女儿受了伤害?就因为他更想让我死?&rdo;
母亲挺直身板,盯着安琪说:&ldo;不是的,因为他没有保护到你,他把你弄丢了,他心中都是愧疚。&rdo;母亲喊破了嗓子,眼中满含泪水,将头转到另一边,&ldo;你想吃点炒蛋吗?我吃不下去,这味道快逼死我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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