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澜郡,天佐县。
一家铁匠铺中,干瘦的中年汉子擦了擦面颊黑灰,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走上前来,好似犯错的孩子一般低声道:“掌柜的。”
正躺在竹椅上的铁匠铺老板先是不耐烦地皱起眉头,随即狠狠瞪了他一眼:“干嘛啊老四?”
名叫唐老四的汉子讪讪的笑了笑:“那个……咱铺子已经三年没发工钱了,家里实在没有米下锅……”
“三年吗?”老板掰着手指数了数:“这不才两年又九个月,放心吧,凑齐三年一并发于你。”
“可是第一年您就说……”
“想不想干了?”老板面色一冷,斜眯着眼睛,那眼神不似看人,倒像是看一条野狗。
“不想干就滚!把自己当宝贝了,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没有没有。”唐老四连连摆手,弯着的腰就没直起来,一边收拾工具一边回道:“这不是随口问问嘛……”
“老子管你多少顿饭还没算账呢,以后少给我随这个口,知道吗?”
“是是是……”
夜幕降临,繁华的街道灯红酒绿,各方权贵的马车络绎不绝,唐老四望向门外街道,再三犹豫,终究没能踏出一步。
家中米缸已空,自己此番再空手回去,如何向妻儿交代?
仿佛终于鼓足勇气,唐老四猛地转过头来,刚要开口,却见一串钥匙递到身前。
“把门关好!”
“啊?哦哦……”酝酿许久的勇气被这一句压下,唐老四接过钥匙,看着老板坐上马车,向着不远处如归酒家而去。
牢牢锁紧铺门,唐老四小心翼翼的收起钥匙,却不知该去往何方。
想想家中一儿一女,唐老四终于下定决心。不行,今天一定要讨到工钱!
快步向着酒家而去,这是他从未踏足之地,此处只有达官显贵,哪有如他这般衣不蔽体的臭铁匠?
径直来到如归酒家门前,唐老四谨慎地探出脑袋,却不见老板身影,只有他的马车停在院中。
“干嘛的?”两名护院走上前来,高声叫道:“讨饭离远点!”
“没事,没事……”唐老四赶忙弓腰拱手,一边后退一边连连道歉:“打扰了。”
“哼,臭要饭的。”两名护院也不追赶,只是嫌弃的冷哼一声。
不如还是等老板出来吧?
唐老四心中暗暗打怵,自顾自的想了这等“妙招”,眼看不远处有一处卖素面的摊位,随即拘谨的坐了下来。
“麻烦老板来碗素面。”
“那个……”唐老四好似想起什么,一边摸索口袋一边问道:“多少钱一碗?”
老板娘呵呵一笑:“十二钱。”
“这么贵?”唐老四平日只捡铁匠铺老板剩饭,就算偶尔花费,也没遇到过一碗素面敢要十二钱的,不禁暗暗咧嘴。
“那个……”唐老四尴尬的笑了笑:“我饭量小,能不能来半碗,或者小碗的也行。”
“开什么玩笑?”老板娘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我们家的面可是整条街上最实惠的,素面已经是赔本在卖了,还要半碗?”
唐老四一张黑脸已憋得通红,可干瘪的钱袋不允许他逞强,弓着身子低声道:“那能不能不要了,家里媳妇已经做好饭了……”
“喂!”
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二人争执,唐老四回头望去,却是一名十七八岁的靓丽少女。
“不就一碗面吗,看你这抠搜样,我给你付了!”
“哎哟!”唐老四连连拱手:“多谢这位小姑娘,真是令您破费了。”
今天活该自己运气好,出门都能遇到活菩萨,看来今晚定能讨到工钱。
唐老四正欣喜,却见那名少女撇了撇嘴:“小姑娘?”
说着挺起胸脯,刻意展示胸前吊牌:“看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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