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真是瞬息万变,就在前一天,她还为他们之间的重重障碍而烦恼,打算离开这个男人。现在,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她要嫁给他!父母反对,子女反对,哪怕全世界都反对,她也要嫁给他,义无反顾。因为,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一个身单力薄的弱女子,她是一个母亲,她要为她的孩子而战。
静下来后,张华成仍然难以置信:“你是说,就是丽江那几天……”
江若禅红着脸笑:“看不出,你还真能干呢。”她由衷地夸他。
张华成“嘿嘿”笑着,骄傲,自足。他摸着她的肚子说:“回去就结婚。你安心养胎,婚礼的事我来筹备。”
江若禅像国宝一样,被张华成精心护送回家。
江若禅正式搬进了阳光水岸的那幢别墅。张华成把芸姐叫到这边来照顾她,他自己一边料理公司,一边紧锣密鼓地准备结婚事宜,每天准时回来,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家里拿,一一仔细叮嘱:“香蕉苹果,每天都要吃,宝宝生出来皮肤好。柠檬,恶心了就放在鼻子下闻一闻。牛奶,早晚各一包,补钙。核桃和杏仁,每天也要吃一点。冰激凌和蛋糕别多吃,血糖会高……”
又交待芸姐:“平时多熬点鱼汤骨头汤,如果反应实在厉害,就用红枣莲子银耳黑米葡萄干绿豆花生之类的,换着样煮粥喝,营养差不多也够了。”
江若禅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抿着嘴笑:“你真是比我妈还细致。”
他当然细致,他在重新体会做父亲的感觉,而这感觉是如此之美妙。他有过三个孩子,可是那时候他年轻,忙于事业,孩子们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就长大了。现在,上帝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当然要倍加珍惜。他要看着他出生,陪伴他成长,一直到他生命终结的那一天。如果说江若禅给了他人生第二春的话,那么,这个孩子,则是这个春天里一株幼小的白杨,他满心喜悦地期待着他发出第一枚嫩芽,茁壮成长。
张华成出差了,江若禅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昏昏欲睡。忽然芸姐在外面敲门,说:“小禅,有客人。”
“谁?”江若禅奇怪,谁知道她住在这里?
“老二,张嘉海。”
“我知道了。”
有点意外,江若禅洗了把脸,披上衣服,下楼。
张嘉海背对着楼梯,在客厅里看窗外的景色。窗外是张华成精心打理的玫瑰园,有一池碧水,玫瑰盛开。
听到她的脚步声,张嘉海转过身来,看她一眼,目光重新移到窗外。“这里空气新鲜,环境优雅,是个适合调养的地方。”
应该不是来观景的吧。江若禅不动声色:“的确是,适宜居住。”
“以前,这里住过另一个女人,比你还小几岁。”张嘉海转过身来,“事实上,我爹从不缺少女人。你知道自己是第几个吗?”
江若禅并不动气,她不在乎在自己之前,他有过多少个女人。她要他的现在和以后。她沉声静气,说:“像你爹这样的男人,多几个女人并不奇怪。倒是你,挺奇怪的,你不惜辱没你父亲的名声,无非是让我放弃他,对吗?”
张嘉海看她一眼,“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在,那个女孩子就住在我们家,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见见。”
他没有回头看她的反应,推门出去了。
江若禅呆在那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张嘉海杜撰谣言离散他们吗?他家里真的还住另外一个女人?
江若禅是急性子,换了衣服就打车去了张华成在江宁路的家。
那是张华成发家后买的第一套房子,上下两层,在市中心,闹中取静,学校医院超市银行都在3公里之内,非常适宜居住。张华成虽然有新别墅,但在老房子里住久了,有了感情,也不愿搬来挪去的。况且,这里生活方便,他喜欢吃的酱牛肉金丝饼,出门几步路就买得到。不像阳光水岸,环境是好,但人气尚未聚拢,周边的配套设施还没有开发,买把青菜也要跑到七八公里之外,实在很不方便。
三个孩子中,张嘉浩结婚后另买了房子,搬了出去。张嘉海和张嘉汐虽然尚未成家,但在这个家里呆的时间也屈指可数。偌大一个家,常常只有芸姐守着,负责打扫卫生,洗衣做菜。芸姐在张华成妻子去世前就来了,帮她料理家务。妻子走后,留下三个孩子,芸姐更走不得了,一呆便是多年,和这一家老小也有了感情。
江若禅第一次和他的孩子们见面时去过一次,后来她住进阳光水岸的别墅,这个地方就再没有来过。
江若禅按门铃,响了很久,才有人来开门。
果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似与张嘉汐同龄。削肩,杏核眼,趿着拖鞋,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问:“你是谁啊?找谁?”
江若禅气不打一处来,冷笑:“我还想问你是谁呢?怎么会住在这里?”
女孩儿上下打量她一番,似乎明白了来者的身份,指着江若禅阴阳怪气地说:“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三儿啊!怎么,来争地盘了?我告诉你,老娘跟张华成上床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转筋呢!”
江若禅一时气结,竟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自己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什么时候竟成了小三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女孩儿注意到她微隆的腹部,继续出言不逊:“以为怀上龙胎就了不起了?老娘也为那老王八蛋堕过几次胎呢。现在老娘生不了孩子了,他就另觅新欢了……”
江若禅气得浑身颤抖,头都要炸了。也顾不得斯文,张口骂道:“哪里跑出来的野猫,也敢来这里发情叫春?外面的野男人多的是,你随便找啊,别脏了我家的地!”
“呵,轮得着你来教训我?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怎么着我也是你大姐呢,说点儿好听的,我也就认你这妹妹了。还你家的地,哼,你几时登的堂入的室?这房主可姓张,我连他那个地方有几颗痣都清清楚楚。什么时候等他走了,这房子转到我名下也不是不可能。我倒想问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若禅气极,扬手就要打人。
却被女孩儿牢牢地钳住胳膊:“还想打我?也不看看自个儿的身子!得了,我要是真把你打流了产,那老东西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斯文雅致平时一句脏话都难说出口的江若禅,哪见过这种泼妇?被这女人恬不知耻地一通骂,她早已经乱了方寸,嘴里骂着“贱人,我跟你拼了!”,就去揪对方的头发。
女孩儿轻巧地避开,反揪住她的头发不放。
两个人正纠缠着,芸姐来了。她大约看江若禅神色不对,跟着她出来了。看到这场面,慌忙过来制止:“哎哟,我的奶奶,你们这是干什么?快别打了!”
她上前护住江若禅,对那女孩儿说:“冰冰,不要闹了。这要出个什么好歹,回来怎么跟他交待?”
“是她要跟我过不去,关我什么事?”女孩儿斜着眼瞪江若禅一眼。
江若禅的心冰凉一片。原来她还心存怀疑,这当儿,她听到芸姐喊出女孩儿的名字,终于确信无疑。连芸姐也认识她,可见她在这个家呆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原来张嘉海说得都是真的,他爹就是个玩遍女人的混帐王八蛋,她江若禅,不过是他的玩物之一。可笑她,还以为找到了真爱。
真相,总是如此荒凉,令人心寒。
江若禅再次心生悔意。
她回到别墅,收拾她的东西,她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地方。
芸姐急得跟在后面转圈:“小禅,你不要冲动,你这样离开了,回头我怎么跟张先生解释?”
江若禅回头,目光直视芸姐:“你告诉我,那个什么冰冰,真的是他养的情人吗?”
芸姐在她的目光逼视下低了头,捻着衣角:“这种事,我怎么能知道?”
江若禅冷笑着“哼”了一声,更坚定了。芸姐自然是知道的,但她怎么能说?
她的心,更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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