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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昊京崇光殿

文臣武将昭穆而列，凝神屏息，一派肃杀之气，相王司马成彦与中书令韩飞云分列首位，亦是一言不发。

突然殿外辕门礼钟三鸣，一甲胄之士拾级飞奔入殿，所有人都回头看去，每个人脸上都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期盼。

&ldo;报‐‐八百里加急战报！&rdo;来人一身烟尘，忙将战报送上，&ldo;平夷大将军十月十九与叛军激战眭水，破敌四万有余，大捷而归！现传首京师，以告陛下！&rdo;身后有两名军士上前，打开手中木匣，黄巾之下赫然覆着司马成义与刘远威的项上人头，虽净了血迹，面目却恍然如生，所有人都是心里一惊，随即大安‐‐司马成义一死，江山已是大定，从此再无干戈，人人得以安享太平！

成彦似笑非笑地走过去，一手抚上那头颅。帝国太子，一代霸主？呵…当年飞扬跋扈，可有朝一日会想到自己会身首异处？他骤然转身，战报文书一展而下，朗声道：&ldo;天佑我朝，得诛贼首，从此四海升平硝烟尽散‐‐请陛下以功赏三军将士！&rdo;

少帝怔了半晌，默默地流下泪来：&ldo;…准奏。&rdo;

经此一役，虽是楚军大胜，然而北越境内连连大战，早已是民生凋敝，与司马成彦缠斗十余州，所过之处无不尸骨如山，十室九空，当年武帝治时仓廪具实安闲富足的繁华早已成了旧时梦景。

楚军大胜之军，却回师极慢，一路又收编遗民故旧散兵游勇，行不过半，便天降大雪，五万大军行动更是滞缓。

日里楚佑晟练兵已毕，回帐更衣，突地听见营外一阵喧哗，一阵急促的马蹄破空而来，数个亲兵齐齐拦住，道帅帐五里之内不得策马喧嚣。却只听来人低声喝道：&ldo;我是皇帝陛下的御使，何人敢拦？&rdo;众将士无一人退开，反倒捏着兵器聚在一起，再不让他行前一步。

楚佑晟微微一笑，三军之内，都是他的死士，只知有他而不知有陛下，一时掀帐倚身，淡淡道：&ldo;让他进来。&rdo;

纪淮熙经月未见佑晟，只觉得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双眼里，又多了些许与往不同的深沉。当即翻身下马：&ldo;佑晟。&rdo;

&ldo;淮熙，来宣圣旨的么？&rdo;佑晟嘴角含笑，语气却未见恭敬，&ldo;进来说话。&rdo;

淮熙入帐，轻声道：&ldo;如今三军唯你号令，佑晟，不，楚将军，果然治军有方。&rdo;

佑晟挑眉看他一眼，又偏过头去：&ldo;…是么？&rdo;

淮熙命随从端出个织锦包裹，打开却是个黑貂大氅，佑晟讶异地信手接过，簇了簇眉刚要开口，只听淮熙道：&ldo;传相王口喻，归途天寒，望加衣。&rdo;

佑晟剧烈地咳嗽起来：&ldo;他…他派你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宣这种旨意？&rdo;

&ldo;将军尽快回师，王爷命昊京百姓焚香夹迎以等将军凯旋。&rdo;淮熙一抱拳，&ldo;在下还要回京复命，就此告辞。&rdo;

&ldo;淮熙！&rdo;佑晟突然叫住他，顿了半晌，却只道：&ldo;天寒地冻，喝杯暖酒再上路。&rdo;

淮熙一笑摇头：&ldo;若你能回到昊京，又何止浮一大白！&rdo;

入夜，一干兵将都就着火堆休憩入睡，惟有佑晟如木雕般坐在案前，一手摩挲着那件黑色披风，双眼幽冥若漆，没人知道在想些什么。

晟，全天下，惟有你堪与我比肩…

你我僵持经年，还不够么…

晟，我待你归来，共这锦绣河山…

佑晟拧紧了眉，紧紧攥住披风一角‐‐楚佑晟，你说过要忘记的！

忘？若能轻易叫人忘却，他还是司马成彦么？

成彦…一时间心里满满地灌进前尘往事，爱恨痴缠。这些年，他从亡国之奴一步一步做到天下兵马大元帅，为的是什么？！他现在也有些恍惚了，仿佛曾经刻骨铭心的信念一点一但地在随风消散。

万籁俱静地深夜，却有一道黑影在营帐前一闪而过。佑晟分明看清楚了，情绪激荡之下他忍不住脱口而出：&ldo;成彦！&rdo;

没有人应答，他大步流星走过去，一掀营帐，只见柳清明端着一壶酒静立在前。佑晟脸色数变，过了好久方才道：&ldo;原来是你。&rdo;

柳清明跟着他入内，看见佑晟案上那纠做一团的披风，轻声道：&ldo;我不是他，将军很失望？&rdo;

楚佑晟凌厉地目光似箭一般she来，柳清明没有看他：&ldo;将军忘了当年的茂陵三日么？忘了当年撤军时的正阳宫里累累尸骨和冲天火光么？忘了当年‐‐家姐和康王死地有多么凄惨么？！&rdo;

佑晟咬牙道：&ldo;我没忘！&rdo;

&ldo;你忘了！&rdo;清明站起身来，&ldo;如果不是你怎么会因为他送来的一件披风而夜不能寐！你已经不想履行当年的承诺！因为你‐‐根本不是南楚皇室之人！&rdo;

&ldo;…你怎么知道？&rdo;楚佑晟眼一眯，&ldo;卿哥告诉你的？&rdo;

清明咬唇不答，佑晟捏住他的肩膀：&ldo;说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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