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半楼负手立在崖前,俯视着辣椒园。
吴征低头沉默,心中惴惴不安,只等师尊发话。
不想奚半楼忽然凑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听二师妹说,你跟三师妹,嗯?是么?”
吴征大吃一惊抬起头来,汗流浃背,期期艾艾道:“弟子……弟子……”
“为师没有说要怪罪于你,你慌什么?”奚半楼再度捋须微笑,玩味又欣慰道:“按你们这种不伦,实在该打!不过按二师妹所说,三师妹孤苦多年,有个好归宿总好过去顾忌那些世间礼法。为师说这些不是要责罚于你,而是提醒你,其一,莫要以为人不知鬼不觉,迟早要叫人看出来,为师与二师妹便罢了,若是旁人如何是好?其二,三师妹的出路,你该当想一个妥善的法子了。”
“弟子遵令。”吴征耷拉着头,面红过耳。
奚半楼与林瑞晨都已看了出来,偏偏吴陆二人还自以为严守秘密,加上此前顾盼的异样,这事儿当真是守不住了。
“你娘的事情,现下说什么都晚了……昆仑都已被大秦打成了反贼,你是谁的儿子也无妨,嘿嘿,想不到我奚半楼窝囊一世,到头来还沾了点龙子龙孙的光,大大地占了便宜。”奚半楼越说越是轻松,似乎与爱徒聊起天来,心中块垒都去了大半,越发爽朗。
吴征受其所感,也微笑道:“大秦待昆仑不仁,昆仑又何须待大秦尽忠?师尊,我们走吧,韩侯领了军暂奉梁玉宇为天子,正兵发江州。咱们与伪帝分庭抗礼,早晚能洗清昆仑派身上的冤屈……”
“终究是年轻人乐观一些,为师老咯,也累咯,你的师祖们就更老,更累了……”奚半楼拍了拍吴征的肩膀道:“昆仑遭逢未有之变局,我们这些食古不化的老骨头该当退位让贤才是。昆仑的未来终究要着落在你身上,嘿嘿,为师此前听得你的出身还有些不快,现下是越想越妙。咱们昆仑眼看着万劫不复,让你这个带罪的弟子接掌,还不得拼尽全力助昆仑得脱大难以报养育之恩不可?再说了,祝家主的本领人所众知,她也欠了昆仑一大份情,看着自己宝贝儿子欠了一屁股的债,以祝家主的为人,总不至于袖手旁观这么不仗义吧?”
吴征也终于笑了起来,笑中带泪道:“弟子想留在这里,弟子怎能坐视不管。”
奚半楼也是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面令牌道:“这是昆仑掌门令,你接不接?
若是不接,万事随你;若是要接,你就得担起掌门之责,为昆仑派洗脱冤屈,传承万年才是。”
吴征一边笑,一边摇头,一边落泪道:“弟子接,一定接过,只是接过之后第一道掌门令,就是令师祖与师尊们随弟子离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傻孩子……危急存亡之秋,抗命的人不在少数,这里的每一位都不会听你的,即便你是掌门,想唤他们离去也是千难万难。我们都是自愿的,你就成全大家,莫要与我们为难。”奚半楼与吴征并肩而立,遥指漆黑的天空道:“人言可畏。为师们的鲜血若是不能洒遍昆仑山,这一份冤屈说出去都没人信。我们这把老骨头不单是累了便舍弃一切不管不顾,一死了之。而是以死护教,不负昆仑之义,亦堵世人悠悠之口。这是我们的责任,否则你今后行事,还要加倍地艰难。”
“师尊……”
“来吧。”奚半楼携着吴征的手在藏经阁前跪倒俯首于地道:“不肖弟子奚半楼,自接掌昆仑掌门之后寸功未立,反落入贼人奸计陷昆仑派于万劫不复之地,弟子愧对列祖列宗,已决意以身殉教。大难当前一切从简,现将掌门之位传与小徒吴征,请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护佑吴征为昆仑派洗脱冤屈,传昆仑源远流长!”
“吴征!”奚半楼起立转身威严道。
“弟子在!”
“吴征,师门的希望寄托于你身上,为师且再问你,昆仑真传何在?”
“在弟子脑中,亦在常伴弟子行事。”
“不错,昆仑真传为何?”
“大则扶危济世,小则除暴安良。”
“很好!你已尽得昆仑真传,即刻起,你便是昆仑派掌门,接令!”
奚半楼以手抚吴征头顶,另一手按下令牌在吴征眼前。
吴征双手高举托起令牌,珍重接过。
数指相碰,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完成了接掌的传承。
吴征怀揣令牌,在藏经阁前顿首百拜,百感交集。
只听景精忠不耐烦道:“若无他事速速下山去吧,赖在这里干什么?小师弟,你也一齐去!”
朱泊听得大师兄唤他,哭丧着脸跪在景精忠面前道:“大师兄,小弟近日来十分懒惰不愿走动,就请大师兄恩准。”
“你……滚滚滚……几十年来在山上没一天安生,老子看了你就烦心。什么时候在山上你呆的住了?啊?少来装模作样。哼哼,你若是想留在这里也成,去问你的掌门徒孙,掌门若肯,老子也没话可说。”景精忠瞥了朱泊一眼,向吴征道:“启禀掌门,这家伙虽没个正形,记心是极好的。藏经阁里的经文大多数叫他记在心里,掌门要传承昆仑不可少了他,还请掌门及早示下。”
“朱泊去取扑天雕,随本座下山。”吴征目中露出暖意,平时吵吵嚷嚷,在山上一刻都呆不住的朱泊也不愿走。
这里盘膝坐的一地人均是忠良之辈,英雄豪杰,可又是为了什么,好人不断地蒙冤受屈,恶人却得不到相应额制裁。
“遵令。”朱泊垂头丧气,望着藏经阁目光久久不愿离开,连退去时也是倒退着走路,目光始终留恋在藏经阁上,直到视线再也不能及。
“大师兄,我……”陆菲嫣泪目涟涟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三师妹帮师兄个忙。”奚半楼取出一纸信笺递过道:“这一封信还请三师妹交予锦儿,只说半楼此生愧对她甚多,无以为报了。掌门新任诸事繁杂,还需劳三师妹多多费心看顾。胡侍中未曾离京,他一人为国尽忠已然足够,门派里则是咱们男人的事情,你看可有一名女弟子在此啊?何况二师妹在京中生死未卜,想必她也很想见你一见。”
“我,我……”陆菲嫣努力想平复下心境,却哽咽着难以停止。
此去一别,从小一同长大的师兄师弟们便再无相见之日……
陆菲嫣正欲与同门一一洒泪拜别,藏经阁外一同安静下来。
路径末端一人跪地爬行向前,浑身被石子割得伤痕处处,鲜血淋漓,大哭道:“罪徒顾不凡愧对列祖列宗,万死难赎罪之万一,不敢自裁性命以谢师门,特跪请师门裁决。”
顾不凡嚎啕大哭,满面鲜血,无人阻止,也无人搀扶。
他一步步爬至奚半楼面前道:“罪徒前来领罪,请掌门严加惩罚,罪徒……罪徒虽万死莫辞……”
奚半楼面色冷厉躲在一旁不受他一拜,寒声道:“我已不是掌门,如何责罚说得不算。”
“啊?”顾不凡诧异抬头随即意会,连滚带爬跪在吴征面前道:“罪徒教子无方,求掌门责罚,罪徒,罪徒惟愿仍列昆仑门墙,以死存节……”
吴征与陆菲嫣对视一眼,各自的目光都复杂得难以言喻。
顾清鸣欺师灭祖,卖同门以求荣,就是将他碎尸万段也难以解恨。
顾不凡作为父亲难辞其咎,他来时甚至不敢自称弟子,如今也是百口莫辩,唯剩死节一心而已。
“唉,掌门容禀。”奚半楼叹了口气道:“顾不凡虽糊涂,对家中上下疏于管教,然其中亦有我的责任。当年他纳陶文诗为妾室,此女亦是霍永宁远亲……
其中种种至今尚不得而知,只是推断而论,当与霍永宁的毒计脱不得干系。他隐藏极深,令人疏于防范,顾不凡首当其冲,我也有责任……请掌门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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