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仿佛失去了痛觉,只是机械地、一次又一次地抬高坛底,任由那透明的液体带着毁灭般的力量,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他内心深处渴望着,无比迫切地渴望着酒精那熟悉的、能够麻痹一切的魔力能迅速降临。
他期望这液体能化作最浓重的迷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淹没刚才被那抹笑容照亮的、不堪回首的记忆碎片,让那些痛苦的过往永远沉沦在黑暗之中;他渴望它能变成最沉重的铁锤,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狠狠砸向此刻正剧烈抽痛、几乎要裂开的心脏,让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在瞬间停止痛苦的跳动。
喝!再喝快一点!再多一点!
他在心里无声地嘶吼着,那声音仿佛来自灵魂深处,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挣扎。
然而,诡异的是,平日里几乎无往不利的酒精,此刻却像是失去了魔力。
无论他灌下多少,喉咙的灼烧感依旧清晰得如同刻在心底的烙印,头脑反而因为灌得太急而有些发胀,仿佛被一团乱麻紧紧缠绕。
但那份刻骨的苦涩和心口的剧痛,非但没有被麻痹,反而像是被这烈酒浇上了油,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鲜明,如同熊熊烈火,将他的内心吞噬得干干净净。
他上扬的嘴角,那副仿佛焊在脸上的欠揍笑容,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肌肉僵硬得如同被寒冬冻结的冰雕。
原本“入喉如刀”的刺激感,此刻也变得麻木不堪,只剩下一种纯粹的、物理性的液体灌入感,再也无法带来任何酣畅淋漓的假象。
他的味蕾似乎也罢工了,尝不出酒的香醇,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弥漫在整个口腔和胸腔的苦,那苦如同黑暗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可他还能做什么呢?
除了继续喝,拼命地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应对这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情绪海啸。
他像一个迷失在暴风雨中的人,在茫茫的黑暗中孤独地徘徊,明明知道手中的火把无法驱散那无尽的黑暗,却还是死死抓住,因为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是他在这黑暗世界中最后的希望。
喝吧……喝到不省人事,喝到忘掉所有,喝到……再也醒不过来……
一个绝望的念头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他的心间。
或许,彻底醉死过去,沉入永恒的黑暗,就不用再面对这无时无刻不在啃噬内心的痛苦,不用再戴着这沉重无比的笑脸面具,在世人面前强颜欢笑;不用再想起那个早已家破人亡、连名字都不敢轻易示人的自己——庞统。
他灌酒的动作更加急促,甚至带着一丝自暴自弃的凶狠,仿佛在与命运进行一场最后的抗争。
酒液从他嘴角不断溢出,顺着下颌线滑落,浸湿了衣襟也浑然不觉。眼眶周围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圈赤红,在那跳跃的烛火下,隐约能看到一点极力压抑却终究未能完全藏住的湿润水光,在他低垂的眼睫边缘闪烁,如同夜空中即将坠落的流星。
坛中的酒液在迅速下降,仿佛他的生命也在随着这酒液的流逝而一点点消逝。
就在这近乎自我毁灭的狂饮中,一个无比清晰、却又充满无尽悲凉和自嘲的念头,如同最终宣判般,在他混乱的脑海中浮现:
【若非迫不得已,走投无路,心如死灰……谁又愿意……天天抱着这玩意儿,强迫自己咽下这堪比穿肠毒药般难喝的东西啊……】
这无声的呐喊,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入他的内心深处,道尽了他所有嬉笑怒骂背后的真相。
酒,从来不是他的爱好,而是他唯一能找到的、用来暂时封印那无边痛苦的,苦涩的麻醉剂。
而此刻,就连这最后的麻醉,似乎也失效了,他只能在这无尽的痛苦中,独自挣扎,直至沉沦……
时光在静谧中悄然滑行,唯有元歌那连绵不绝、愈发急促的吞咽声,以及酒坛偶尔与桌面轻触的清脆回响,穿透了“庞府”深处的宁静。
西施早已搁下手中的碗筷,以一方柔软的绢帕轻拭嘴角,她吃得并不多,却满心欢喜,元歌的手艺着实超乎她的想象。
她抬眸,脸上仍挂着饱餐后的惬意与轻松,望向对面的元歌,声音温柔如风。
“主人,我已饱足,你……”
然而,话未说完,便化作了惊呼。
“我的天呐!”
直至此刻,西施才仿佛真正“窥见”了元歌周遭的景象——他的脚边、椅旁,乃至桌沿下,空酒坛横七竖八地堆砌着,宛如一座座沉默的小山!
那些原本由她辛辛苦苦从外面背回,沉甸甸的酒坛,此刻皆成了空洞的容器,在夜明珠的幽光下,反射出冰冷而刺眼的光泽。
粗略一数,数量惊人,几乎是她带回的全部酒量!更令她心惊的是,即便已消耗如此巨量的酒液,元歌仍未有停歇之意,他怀中仍紧抱一个半满的酒坛,仰头而饮,喉结快速地上下滚动,那“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骇人。
西施目瞪口呆,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她并非未见过能饮之人,青楼之中,豪饮之客比比皆是,但如元歌这般,几乎将酒当作水来牛饮,且饮下如此之多后仍能继续的,她闻所未闻。
一种混合着震惊与隐隐恐惧的情绪,紧紧攫住了她,她小声地,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喃喃自语。
“我的天哪……喝……喝这么多酒……主人,你……你的酒量也太……太惊人了!”
这已非“好”所能形容,简直是非人的境界。
然而,她的感叹如同石沉大海,未得丝毫回应。元歌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
他只是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灌酒的动作,那姿态,不像是在享受,更像是在完成某种绝望的仪式,或者,是在进行一场针对自我的、无声的摧残。
“主人?主人?”
西施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担忧逐渐压过了惊讶。她提高了些许音量,声音里带着试探性的温柔呼唤。
依旧无动于衷。元歌抱着那只酒坛,坛身恰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西施只能看到他微微仰起的下巴和不断滚动的喉结。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驱使西施从座位上站起。她绕过桌角,小心翼翼地靠近元歌,欲探清他究竟怎么了。
当她终于走到侧面,看清元歌此刻的状态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失声惊呼:
“主人!你怎么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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