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悲恸的哭声,在寂静的、唯有月光流淌的房间里回荡,那月光如同银色的薄纱,洒在她的身上,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寒冷。
这哭声充满了对逝去温暖的追忆,对无法挽回的过去的绝望,以及那份深埋心底、永远无法弥补的“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巨大遗憾,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她的心头。
司马懿静静地站在她面前,沉默地看着她紧握笛子、痛哭失声的背影。
他没有上前安慰,也没有试图阻止,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如同沉默的山峦,承受着这份由他递出的笛子所引燃的、共同的血泪与悲伤。
他知道,这泪水,阿宓已经压抑了太久太久,就像被堵塞的河流,一旦决堤,便无法阻挡。
此刻的宣泄,虽痛彻心扉,却也是疗愈那陈年旧伤必经的过程,如同暴风雨后的彩虹,虽然经历了痛苦,却能带来新的希望。
月光将甄姬颤抖的身影拉长,那支赤红的“梦魇蜕生”笛在她手中,仿佛不再是带来梦魇的凶物,而是连接着两个世界、承载着无尽思念与悲伤的桥梁。
今夜,这根笛子,见证了两颗被同一场悲剧紧密相连的灵魂,如何在这冰冷的月光下,共同舔舐着那永不愈合的伤口,那伤口,如同岁月刻下的痕迹,永远无法抹去。
当甄姬从那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的悲恸深渊中,好不容易抽离出一缕微弱的神智时,她才猛然惊觉,不知何时,自己已被温柔地揽入了一个坚实却又透着丝丝寒意的怀抱之中。
司马懿那有力的手臂,轻轻却坚定地环过她颤抖的肩膀,将她因痛哭而不住战栗的身躯,温柔又不容抗拒地拢入怀中。
这个拥抱,与她之前安抚他时的轻柔不同,也与更早之前他依赖她时的稚嫩有别。此刻的拥抱,带着一种明晰的心疼,一种试图传递无尽力量的温柔。
然而,甄姬却能敏锐地感受到,那紧紧贴着她的身躯,同样在压抑着一种深沉如海、几乎要冲破束缚的悲伤震颤。
他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轻响起。那惯常冰冷如霜的嗓音,此刻竟似被粗糙的砂纸磨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与隐忍,宛如夜风中摇曳的烛火,摇摇欲坠却又坚韧不拔:
“想哭,就尽情哭吧……”
他的手掌,带着一丝凉意,却轻柔得如同春日里飘落的柳絮,缓缓地拍抚着她的后背,仿佛在安抚一个受尽了世间委屈的稚童。
“……有我在这儿呢。”
这简短的话语,宛如一道决堤的闸门,更似一种无声却坚定的承诺。
他并非在劝慰她抑制悲伤,而是在告诉她,在这个时刻,她无需强忍泪水,可以尽情释放那积压了二十多年的痛苦与思念。
而他,会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屹立在她身旁,成为她最坚实的依靠,与她一同承担这份沉重如山的情感。
然而,甄姬靠在他那宽阔的胸前,听着他那尽管努力保持平稳,却依旧能感受到其下暗流涌动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体那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紧绷——她如何能不明白呢?
他自己明明……也快要被那汹涌如潮的回忆与丧亲之痛彻底淹没了啊!
那支笛子,仿佛是一把钥匙,不仅勾起了她深深的思念,更唤醒了他亲身经历、亲眼所见的、血淋淋的地狱景象!
他是在那尸山血海中艰难地捡起这支笛子的,他失去的,是给予他生命、让他曾经可以肆意承欢膝下的亲生父母!他内心的痛苦与悲伤,只会比她更加浓烈,更加鲜血淋漓,宛如一幅用泪水与鲜血绘就的惨烈画卷。
可他却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一滴也没有。
他只是这样紧紧地抱着她,用他那并不算温暖的怀抱,试图给予她无尽的慰藉;用他那同样千疮百孔的心,试图分担她的痛苦。
他将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死死地锁在了那副冰冷如铁的面具之下,只将这份压抑着的、带着痛楚的温柔,毫无保留地展露给她。
这份认知,让甄姬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紧,酸涩与感动如同汹涌的潮水,在她心中交织翻滚,几乎让她窒息。
她不再压抑自己,将脸深深地埋入他胸前的衣料中,紧握着那支仿佛沾染了母亲气息的赤笛,放任自己在他的怀抱里,哭得像个失去了全世界的孩子。
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河,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那滚烫的温度,似乎要灼穿那冰冷的布料,直达他同样伤痕累累的心脏。
月光无声地洒落,宛如一层轻柔的薄纱,静静地见证着这相拥的两人。
一个在怀中放声痛哭,宣泄着积年的悲伤,宛如一朵在风雨中凋零的花朵;一个在沉默中紧紧拥抱,承受着双倍的痛楚,并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坚韧,为她撑起了一片可以暂时卸下所有伪装的、悲伤却安全的天地。
他便是她此刻的城墙,抵御着外界的一切风雨,也包容着她所有的脆弱。而他自己的泪水,则化作了更深的阴影,沉淀在了那双深不见底的湛蓝色眼眸最深处,宛如一片深邃而神秘的海洋。
时间,在悲伤的涓涓细流中再次模糊了刻度,宛如被迷雾笼罩的沙漏,让人难以分辨岁月的流转。
不知又悄然逝去了多少时光,甄姬那如波涛般剧烈起伏的肩头,才渐渐归于平静。
那令人肝肠寸断的痛哭声,也如退潮的海水,化作了低低、断断续续的抽噎,似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满室的悲伤与回忆,如海绵吸水般尽数吸入肺中,再缓缓地、沉重地吐出,如同吐出心中积压已久的阴霾。
她缓缓抬起手,用衣袖有些狼狈却又带着几分优雅的姿态,轻轻擦拭着脸上纵横交错、如河流般的泪痕。
那动作,仿佛是在擦拭着岁月留下的伤痕,又像是在试图抹去心中那抹挥之不去的痛楚。
然后,她轻轻动了动身躯,如一只挣脱束缚的蝴蝶,从司马懿那依旧提供着温暖庇护的怀抱中,缓缓地、自主地直起身来,仿佛在宣告着自己内心的坚强。
她的眼眶和鼻尖依旧泛着动人的红晕,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艳而惹人怜爱。
那冰蓝色的眼眸,被泪水洗涤过后,显得更加清澈,如同深邃的湖水,却也更加脆弱,仿佛轻轻一触便会破碎。
她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回手中那支赤红色的“梦魇蜕生”笛上,指尖无比轻柔地抚过笛身那妖异而熟悉的纹路,仿佛在触摸着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又像是在与过去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尽管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却努力地、极其勉强地向上牵起了嘴角,勾勒出一个带着无尽悲伤,却又充满了怀念与温暖的浅浅笑容。
那笑容,如同暴风雨后从厚重云层缝隙中艰难透出的一缕微光,脆弱得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却又真实得让人心疼。
她抬起那双湿润的、泛红的冰蓝色眼眸,望向一直沉默守护在旁的司马懿,声音因刚刚的痛哭而带着明显的哽咽与沙哑,却依旧努力维持着那份独有的温婉,仿佛怕惊扰了这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美好回忆,轻声问道。
“还……记得吗?”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梦呓,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求证,仿佛是在探寻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境。
“那时候……我还很小,你……更是只有那么一点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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