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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他读了一遍，迟疑了一下，又在最后两个字下面加了条横线。他没有理由惧怕年检；他曾经轻而易举地通过了所有检查。没有理由让焦虑毁掉他这一天。随着他的这种强调，忧虑便无影无踪了。

从他的小屋到委员会大厦有40千米，如果他准备在路上花15分钟，那他就得取消默顿夫人的预约。好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默顿家的争吵得等到星期一再进行每周一次的公开上演了。

可以肯定，那种没完没了的口角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快乐的行为。快乐学家让默顿夫人在他在场的情况下从这种行为中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他并不赞成这样，可他也不能对这种不正常行为负责。何况，作为一种具有快乐价值的行为，也不值得花那么多时间去纠正。

他轻轻一按&ldo;电文&rdo;按钮，在桌上潦草地给默顿夫人写了个便条，然后把电文发了出去，桌面上又变得干干净净。预订了一架16点15分的出租飞机之后，他便转而开始这一天的工作。

&ldo;萨拉&iddot;沃灵。&rdo;快乐学家在桌子边缘下面排成正方形的按钮上用力按出她的号码，她的病历便出现在他面前。一串数字、字母和符号投射到桌面上，这是对一个女人27年来的生活所作的浓缩而含义丰富的描述。快乐学家点点头，把它擦掉了。他的记忆是准确的。不过，当事情关系到一个人的快乐时，还是不要依赖难免会出错的记忆为好。

现在是8点整。他门外的方屏上显示着：&ldo;请进，请快乐。&rdo;门打开了，站在门口的正是萨拉&iddot;沃灵，她那张黝黑而瘦削的脸上愁云密布。

快乐学家站起身来迎接萨拉。他以敏捷的动作连跨三步来到门口，亲热地将她拥入怀中，&ldo;快乐，萨拉！请进，亲爱的。&rdo;他温和地说道，&ldo;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告诉我吧。&rdo;

当她在诊疗椅上坐下之后，快乐学家坐到桌边，同情地歪着头，一边观察着萨拉，一边留心着桌面上的读数。

萨拉是个面黄肌瘦的姑娘，今年27岁，身高152米，比平均身高矮25厘米。她的五官还算端正，但是很显然，她是整个辖区内最缺乏吸引力的姑娘之一。她没有结婚，也没有恋人，这就是她的问题。或者说，她认为这就是她的问题。快乐学家感到一丝内疚，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没能好好帮助她。

从诊疗椅迅速传回到他桌面上的读数中，快乐学家整理出了同样有效的另一种解释。肌肉收缩、脉搏、血压、呼吸、四肢的体积但主要是身体的电阻‐‐这些东西常常被称作心理电流反射，它们随时向他显示着她的情绪状况。把它们与她的情商记录作了个比较，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就是一目了然的了。

婚姻问题只是好几种生理与心理倾向登峰造极的最终产物，而这些生理与心理倾向本身又因为婚姻问题而恶化……真是恶性循环，一团乱麻，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他本想对辖区内每个依赖于他的人都进行定期检查，可是，由于他要忙的事情越来越多，这也就成了他无法实现的一种愿望。但是现在，他得抓紧时间，为这个姑娘解开生活的乱麻，这将是一项长时间的工作，不过并非毫无希望。

&ldo;你心里肯定有什么意中人了吧。&rdo;他说道。

&ldo;是的。&rdo;她承认了。

&ldo;他和你到婚前小屋去过吗？&rdo;

&ldo;去过一次。&rdo;她急促地说。

&ldo;我明白了。&rdo;快乐学家说道。这从头至尾就是一场不幸。他抑制住自己的同情，完成了诊断。&ldo;对于增加你的快乐，你有什么想法吗？&rdo;

她踌躇了一下。&ldo;您不能让他爱我吗？&rdo;她说得很快，充满了希望，&ldo;那样，我就能得到快乐，而他也会得到快乐……&rdo;

&ldo;他现在失去了快乐吗？&rdo;快乐学家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

&ldo;没有……&rdo;她叹了口气。

&ldo;那么我不能让他干任何事情。&rdo;他向姑娘指出这个事实，&ldo;这你是明白的。你的愿望与他的愿望不相符合，这并不是强迫他干什么事情的理由。你才是不快乐的人，你才需要治疗。&rdo;

&ldo;但这是惟一能使我快乐的事情呀！&rdo;她呜咽起来。

快乐学家怜悯地缓缓摇头。&ldo;我们不能强迫生活按照我们描绘的蓝图进行。如果我们让快乐依赖于环境，那我们就注定要承受悲伤和绝望。快乐的源泉不在别处，而在于内心。我们不是已经教过你这些了吗？&rdo;

&ldo;你们是教过我，&rdo;她咬紧牙关抱怨道，&ldo;可是那学起来太难，做起来也太难了呀。&rdo;

&ldo;你试过快乐学的技巧了吗？&rdo;快乐学家问道，&ldo;你对你的愿望进行过压制、削减或转换吗？&rdo;

&ldo;我试过。&rdo;她悲叹，&ldo;我很努力地试过。可是没有用处，那太……&rdo;突然，萨拉感到绝望了。快乐学家对此早有准备，他一把搂住萨拉，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直到她的啜泣声慢慢平静下来，变成一阵阵抽噎。

他和声细语地问道：&ldo;你的上一次诊断已经过去多久啦？&rdo;

&ldo;我记不起来了。&rdo;她以一种压抑的声音答道。

&ldo;有一年了。&rdo;快乐学家肯定地说，&ldo;每个星期来花五分钱，你是花得起的。我们要调高你的血压，增大你的甲状腺，并从整体上增强你的体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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