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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课没结束测验结果就出来了，因为陈先锋不在，柯庭云从稳定的倒数第8变成了倒数第7。英语老师把他叫到自己面前，很沉重地叹了口气。

那是个姓陈的40左右的妇女，自己的儿子也就跟柯庭云差不多大。虽然柯庭云从来不说，但陈老师还是凭借女性独特的细心和细微的观察发觉了柯庭云的孤僻和些微的不合群，她看着面前的少年低垂的头颅和涨红的耳尖，觉得自己心尖酸软了一下。

&ldo;你努力一把还是有潜力的&rdo;，她先例行公事的说：&ldo;我觉得你底子还不错，文综也很好，就是英语这门有点拉分，你自己也应该清楚，复习的时候多把握重点，好好安排下时间。&rdo;等柯庭云点头应了，她才犹豫着又说：&ldo;我作为几个班的老师，有时候学生太多可能没有一一顾得上，但你的学习劲头我是看在眼里的。你不一样。&rdo;

柯庭云抬眼望着她。

&ldo;你一定要考上大学，还要考上一个好大学，出去看看这外面的世界。我们都老了，未来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我说这些你可能觉得是老生常谈不爱听，你们班主任也说，学习不一定是唯一的出路，但有时候，它就是改变命运的一个关键点。你有这个想法，也有这个潜力，我看的出来，你要把握住啊。&rdo;

陈老师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感动。她罕见地拍拍柯庭云的肩膀，感觉这少年颤动了一下，手心里的骨头瘦的咯人。

晚上柯庭云又去了网吧，他照常登录了qq，先跳动的就是那个很活跃的&ldo;方寸之地&rdo;。先前那个肿着脸的女孩也在线，而且从她的发言上来看似乎心情很不好。

有个叫&ldo;方寸之地‐暗草&rdo;的问她：&ldo;我昨天跟你说的怎么样？&rdo;

女孩回复：&ldo;嗯，弄完舒服多了。&rdo;

柯庭云以为是暗草是不是开解了这女孩什么，结果暗草说：&ldo;那你记得今晚继续，弄完发我图片&rdo;。下面立刻有人问：&ldo;弄什么呀？&rdo;

暗草说：&ldo;私聊。&rdo;

那个叫暗草的是群主，也是邀请柯庭云进来的人。她似乎对柯庭云很感兴趣，特意问他：&ldo;新来的同学怎么这么害羞，都不说话的。&rdo;

柯庭云：&ldo;没有，在看你们聊。&rdo;

暗草又问了柯庭云是哪里人，现在在哪个学校读书。柯庭云挑了几个答了。暗草说：&ldo;哦，我去过，就是我隔壁市嘛，风景挺美的。咱们离这么近，等放假约一起玩啊。&rdo;柯庭云应了，问她：&ldo;刚才你说那个是什么？&rdo;

暗草发了个表情：&ldo;想知道吗？私聊。&rdo;

柯庭云只是随意问了一下，并不想和她私聊。但不一会，窗口就开始跳动，两个对话框跳了出来。一个是暗草，另一个是不认识的。柯庭云留意了下，也是群里的人，叫做&ldo;等待明天&rdo;，第一句话就是：&ldo;别信暗草。&rdo;

柯庭云莫名，正准备关掉对话框，却被她的头像吸引了，是一行手写的字&ldo;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rdo;，字体极其漂亮。柯庭云作为一个字控，自然犹豫了下，打了个问号。

等待明天：&ldo;她骗了群里好多人，你别信她。&rdo;

映日照浮云：&ldo;？？？我没信她什么。&rdo;

等待明天：&ldo;那就好。但是同学你也别有那些念头啊，我最近看了好多写的特别好的文章，写的都特别好，我发你看看呗。&rdo;

什么乱七八糟的。柯庭云皱着眉头，觉得这群里的人都不太正常，不是什么传销吧。他也不去看暗草说了什么，直接点了退出。

周五上午是英语课。陈老师特意向电脑室申请了使用权，说是给学生搞个机上测验。那时候家里有电脑的学生还不多，陈先锋家里倒是有一台，但他基本没有使用权，自己又因为肺功能不好不能去网吧，因此对电脑本身和上网这件事格外兴奋。

柯庭云跟在他后面一踏入电脑室，立刻就僵硬了。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最外侧的秦渝。秦渝依然保持着在哪都笔挺挺的姿势，但破天荒地戴了个圆眼睛，黑发垂下来遮住了额头。这打扮倒把他冷硬的气质中和了几分，显得有些懵懵的可爱。因为天气热的原因，他的眉头有些不耐烦地皱着，在一众佝偻着背的男生中格外扎眼和醒目。

管理老师解释说是别的班也在用，好在电脑多，柯庭云他们被分成了五个组，柯庭云坐在了秦渝他们班对面，陈先锋却正好被分在了秦渝旁边。

陈先锋立刻举手：&ldo;报告老师，我昨天热伤风，病才刚好，这边人多一点都不透气，我坐这身体受不了&rdo;。

陈老师冷笑一声：&ldo;那我给你单独开个座位，你坐我旁边。&rdo;

陈先锋：&ldo;不用不用，我就和柯庭云换一下吧。&rdo;

柯庭云心头一跳，不由自主地去看秦渝。对方仿佛没听到一样，动作都不曾换一下。陈先锋不等他同意就走过来，趁老师和同学不注意，比了个&ldo;干&rdo;的手势：&ldo;都是哥们，就不说谢谢了啊。&rdo;

柯庭云挪过去，虽然是大热天，但他坐到秦渝旁边的时候依然怕冷似的抖了一下，他暗戳戳地希望秦渝能转过头来，最好是能跟以前一样又嫌弃又亲昵地问自己：&ldo;抖什么，癫痫？&rdo;可秦渝不动如山，修长的手指按着鼠标键轻轻移动，像划出银河一样横在两个人中间。

陈老师开始指导他们打开界面，点进学习系统。柯庭云作为一个合格的学渣十分钟做完了所有题目，自暴自弃地点了提交。他往秦渝电脑界面看了一眼，他们班在上计算机课，屏幕上密密麻麻一串乱码似的字符和数据，瞅一眼能得密集恐惧症的那种。

柯庭云刚登录qq，暗草和等待明天的头像就开始疯狂抖动。他点开等待明天，对方似乎等了他很久：&ldo;我上次要发你来着，结果你下线了。你等等哈，我这就给传你&rdo;。

柯庭云早忘了上次说了什么，正要打个问号，就听到陈老师在上面喊他的名字。他随意拉了个桌面文件挡住对话框，原来是陈老师看完了他交的作业叫他上去。

柯庭云顿时生出了一股愧疚感，觉得自己这潦草的成绩和心思辜负了陈老师对他的好意，好在陈老师也没有责怪他‐‐她毕竟管了几个班的学生，心思实在有限的很，觉得自己上次对柯庭云说的那些话已经是尽了自己作为老师的责任‐‐只讲了几个要他注意的学习点就让他回去了。

柯庭云回到座位，发觉自己的对话框充斥了等待明天发来的一堆文件，只看名字都是些什么&ldo;危机干预与自杀研究&rdo;&ldo;自杀与美好生活&rdo;&ldo;无缘的社会&rdo;。看的柯庭云一头雾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忽悠进了什么不可说组织，随手退了群，把还在跳的暗草和等待明天拉进了黑名单。

秦渝他们老师是这届出了名的好好先生，离下课还有五分钟就张罗着他们关电脑准备离开，把陈先锋他们羡慕的直撇嘴。柯庭云坐在最外侧，他起身给秦渝他们让位，一抬头才发现几天不见，秦渝好像又长高了，但还是瘦。下巴微微抬着，黑眼珠透过密密麻麻的睫毛看过来，柯庭云几乎不敢和他对视‐‐应该是怕自己看见对方冷淡的、对待陌生人一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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