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利不肯离他们太远,求班主任把他安排到前桌,勉强算是一个抄作业的&ldo;二等座&rdo;。
宋哥一肚子怨气,但他打台球输给陈迹,愿赌服输,没话好讲。
他像一个被抛弃的&ldo;怨夫&rdo;,一上午回头好几次,每次都刚好看见关雪息在笑,委屈道:&ldo;换了同桌,你就这么高兴?&rdo;
&ldo;你不懂,&rdo;关雪息说,&ldo;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现在是学业家庭爱情三丰收。&rdo;
宋明利满脑子问号,但很会抓重点:&ldo;你谈恋爱了?&rdo;
关雪息已经完成&ldo;生命的蜕变&rdo;,彻底放飞自我,他既然敢对杨逸然坦白,就没必要瞒着宋明利。
关雪息点点头:&ldo;是啊,陈迹就是我男朋友。&rdo;
宋明利:&ldo;?&rdo;
被雷劈了也不过如此。
宋明利痴呆了似的,张着嘴巴,好几秒合不拢。
关雪息盯着他笑,陈迹也笑。
宋明利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将信将疑:&ldo;你俩是在逗我玩吗?&rdo;
&ldo;你觉得是就是吧。&rdo;关雪息不多说,视线回到课本上,继续做题。
‐‐和陈迹当同桌的最大好处不是可以随时谈恋爱,而是一起学习更方便了。
关雪息很清醒,知道将来无论走哪一条路,现在都应该先做好分内之事:好好学习。
他跟父母叫板的底气,就来源于自己优异的学习能力。
他有信心把任何事情做好,哪怕是上街讨饭,也要讨成&ldo;丐帮帮主&rdo;。
如此一腔勇气,无限乐观,把陈迹也感染到了。
陈迹看他的眼神除独占欲之外,近乎带着崇拜。他们一整天都在一起:上课,课间休息或做题,中午去食堂吃饭,下午继续学习。
一班的同学见他俩跟见了鬼一样‐‐新学期第一天,别人还没进入状态呢,他们就省略预热过程,直接开始&ldo;卷&rdo;了。
高强度学习很耗费脑力,但辛苦何尝不是另一种安逸?
至少生活风平浪静,没人来找他们的麻烦。
‐‐是的,关靖平没来。
虽然关雪息不害怕,但这毕竟是个隐忧。锤子没落下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他和陈迹等啊等,开学第二周都快过完了,关靖平也没来。
事情似乎和他们预想得不一样,难道关靖平放弃了?
可是不应该啊,老关家都要绝后了,他怎么会轻易善罢甘休?
关雪息心觉纳闷儿,试图从何韵那边打探点消息。
但何韵女士被他深深地刺激到了,这段时间心情不好,脸上始终不见笑容,一见到他就叹气,眼角的皱纹多了几条,话却越来越少。
何韵和关靖平不一样,她是真正的家人,多难以跨越的理解鸿沟都不能一夕之间抹消关雪息对她的感情。
和亲人之间的战争似乎没有赢家,关雪息从那股&ldo;胜利&rdo;的兴奋劲儿中走出来之后,每天放学回家,心情都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一沉‐‐不知道怎么跟何韵相处。
有一天傍晚,厨房的菜传出焦糊味儿,何韵匆匆放下手机去翻炒。关雪息看见她的手机屏幕亮着,鬼使神差地拿起来偷看了一眼。
浏览器app在后台运行,何韵的网页搜索记录长达好几页:&ldo;同性恋是心理问题吗&rdo;&ldo;儿子是同性恋怎么办&rdo;&ldo;孩子叛逆是否跟爸妈离婚有关&rdo;……诸如此类。
关雪息心情复杂,一抬头,何韵站在厨房门口,正盯着他。
母子二人相对无言,然后各干各的去,谁也没理谁。
关雪息最深的感受,竟然是她很陌生。
原来那种互不猜疑的亲密无间,一去不复返。他在妈妈面前不能再任性妄为,不得不讲究&ldo;交际&rdo;的方法,照顾彼此的感受了。
或许他也应该去网页里搜索一下:&ldo;出柜后怎么跟家人和平相处&rdo;。
乐观点,就当这是好事吧,不破不立,互相理解要先从疏远开始。谁听谁的话都不是理所应当的,有距离才看得清彼此真正的模样。
关雪息跟何韵勉强粉饰着家里的太平,他隐约能感受到,何韵一直隐忍不发,似乎也是在等关靖平的消息。
关雪息这时才意识到,事情不像他起初想得那么简单‐‐关靖平的脑子可能有问题,但手段不会太低。
这手段如果使在他身上,事情倒好办了,可偏偏是针对陈迹的,他完全被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陈迹见他不开心,安慰道:&ldo;你担心什么呢?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不可能离开你。&rdo;
已经三月了,校园里有了春天的迹象。
他们一起坐在花坛边上,花还没开,旁边光秃秃的树干先冒了嫩芽。关雪息盯着那萌发的绿色,应了一声,叹气道:&ldo;好烦啊,我怎么摊上这样一个爹?&rdo;
&ldo;可能因为爹是&lso;家长&rso;吧,都这样。&rdo;他看树,陈迹看他,讥诮道,&ldo;&lso;家长&rso;觉得自己有权威,说一不二。管不了别人,还管不了儿子?&rdo;
而且这种权威是终身制,当官的会下台,家长可不会。
只要被他生出来,你就得一辈子任其摆布。
早春的风仍有些料峭,关雪息回头问:&ldo;你爸也是吗?亲生的那个。&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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