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平白多了难缠的主,谢梧瑶也郁闷。想来舅舅吴忠信并不喜这位老夫人,然名义上老夫人是他的母亲,一个孝字压死人,他及全家还不得不敬着、供着那位。只是不知吴老夫人为何要来?是短住还是长住不走?几天后,吴老夫人一行到了。他们到时,吴老爷不在府里,罗氏仍在禁足,谢梧瑶只好出面代为迎接。吴老夫人一看只有个小姑娘来迎,便不悦,不肯下车,要太太罗氏出来。谢梧瑶只得回说婆婆身体不适在静养。吴老夫人坚持了一阵子,还是下了车,脸拉得老长,不咸不淡地给谢梧瑶引见了她带来的两个孙子,即吴忠信的两侄子、吴凯的两位堂兄弟。两位公子大的那个十八,小的那个十六,皆是书生装扮。两人看到谢梧瑶后,一副惊艳的表情,倒是比吴老夫人来得客气。相互行礼后,众人进府。横空多出两位小主子来,谢梧瑶不得不赶紧安排,增添新住处。这些人,个个都比她年龄大,却都要她来伺候。谢梧瑶觉得管家真不是件好差事。自吴老夫人等来后,吴老爷在府里呆的时间短了,很少露面。解禁后的罗氏与吴老夫人走得很近,她急老夫人之所急,想老夫人之所想,哄得老人家很开心。罗氏对老夫人的一切要求没有不答应的,反正即不要她出钱又不要她出力。吴老夫人指得全府的人都围着她转。没个几日,谢梧瑶制定推广的新规章几近作废。这时谢梧瑶方明白,婆婆罗氏对她这个媳妇不是不作为,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两位新来的公子,说是来京城奔前程的。吴大学士没空管他们,两人没几天自己便把京城摸熟了,胆子还特大,自己从吴府账房支出大笔银子,跟京中的贵公子们斗宝。两位公子所为一改吴府往日在京中严谨刻板形象,他俩在玩乐之地大把花钱。吴府的帐是一月一结,两位公子支钱只请示了老夫人并没告知管家的小嫂子。谢梧瑶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是谢廷玉使人给谢梧瑶送的信。谢梧瑶得信后,立即给帐房下命令,限制了两位公子的开销,结果被吴老夫人叫去足足训了一个多时辰。作为小媳妇的谢梧瑶好生听着,未作一句辩驳,直等到舅舅回府后与之商量,最后由吴忠信出面压住了这事。这才仅仅是十姐生产;皇四子妃谢梧珏生产,整整生了一天一夜。妹妹谢梧瑶赶到时,谢梧珏才刚发作了两个时辰。接着谢梧珏的疼痛周期缩短,也越来越疼,哭喊声也越来越凄厉,谢梧瑶的手臂被她握得青紫。等谢老夫人带着谢五太太赶到时,谢梧珏的羊水已破,却没见孩子的头出来。朱云劲果然将太医署当天当值、不当值的擅长妇科的大夫全招来了,谢府也带来了不少自己的人,外加上皇子府事前请好的人,院子里外站满了各式的人,等待婴儿的降生,然而孩子迟迟生不出来。谁都知道,等得时间越久,产妇的危险越大。谢老夫人简直是坐不下来,在房里来回地走。此时太医已确切诊出皇子妃肚子里怀的是两个,消息传出,在场的人有喜有忧。谢梧瑶再次从产房里出来,出汗出得连发丝都贴在了脑门上。陪产的两个时辰里,几乎没耗去她所有的气力,孩子还没生,她感觉自己透支得比产妇谢梧珏还厉害!她一走出来,外室的人立即围了上来,谢梧瑶摇摇头遗憾道:“珏姐姐这会疼得都不认识人了,孩子还没出来。”众人听了一片惋惜声。朱云劲伸手搀住已经有些打晃的谢梧瑶,将她扶在自己身边坐下,为她擦去头上汗丝,沉声道:“你在这儿歇着,别再进去了。”谢梧瑶是有些坚持不住了,老实坐下,拿眼无助地看向寻朱云劲。朱云劲则搂着她肩膀,用力地握了握以示安心。谢梧瑶心稍定,忧心忡忡地愣起神来。没一会,心神不宁的她又开始咬起指甲来,这回朱云劲没阻止她。谢老夫人见皇四子与孙女谢梧瑶这般亲近,有些吃惊,但两人都做的这般自然,反让人不觉有异,也许他们自幼相熟,从来就如此吧。谢老夫人叫近谢五太太,与她耳旁嘱咐一番,让她替谢梧瑶进去守着。等待如此漫长,令人越发心神不安。朱云劲始终不失冷静,见时间太长,便让夏妃去安排谢老夫人等去外间躺下休息。谢老夫人如何肯去?她要守着孙女生产完!房内的众人见老太太这般年纪了都如此,自己也不好离开,全都打着精神继续陪着等。房里的产妇的哭喊声渐渐弱了,房外人的心不免揪了起来。血水一盆盆被端出来,谢老夫人地心沉到了谷底。过了段时间,有产婆出来,急道产妇难产,寻问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房内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无人应答。谢梧瑶紧张地看朱允劲,再看谢老夫人。朱云劲半天不语,只看着谢老夫人。谢老夫人面色变了又变,最后颤声道:“保孩子!”竟然是保孩子!谢梧瑶震惊得无话可说了,这还是那个疼爱谢梧珏疼到不得了的老太太吗?!房间内一时很安静,谢梧瑶哑了哑口,结结巴巴地急道:“不、不行!保、保大人,大人保住了,以后会有更多孩子的!”说罢,眼泪巴巴地去恳求朱云劲:“劲哥哥,求你!”夏妃和李妃也紧张地看她们的夫君朱云劲,满屋的人都看着他。朱云劲沉默片刻,严厉地指了几个太医进去,道:“大的、小的,本王都要!否则仔细了你们全家的脑袋!”众太医和产婆暗呼倒霉,碰上了皇四子的爱妃难产!然不敢反驳,只能进到产房使出浑身解数,努力施救。谢梧瑶低低地哭泣起来,谢老夫人将她搂在怀里,暗自伤心。不知过了多久,婴儿的哭泣声在晨曦中响起,房里的人顿时惊醒过来。一个婆子进来报喜:“启禀皇子爷,皇子妃生了,生下一个小公子。”屋内人一片欢喜。欢喜之余仍揪着心,谢老夫人急问:“还有呢?”婆子方惶恐道:“皇、皇子妃还在生。”“还不赶紧回去看着!”朱云劲骂。婆子醒过神,从地上爬起来,重返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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