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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第1页）

孙殿英步下小桥登上假山，采回一簇菊花递给三姨太说：&ldo;老三，你看这花开得多美!&rdo;

三姨太接过菊花深情地望着，花香在她们之间飘散。她娇宠地拿着鲜花，那神态犹如抱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

下午4点钟左右，天色更暗了，云层低垂笼罩着大地，风也刮起来，预示着大雨的到来。那风刺骨地凉，院内的树木拼命地晃动着。孙殿英极其温顺地说：&ldo;老三，风太凉，咱们还是回屋吧!&rdo;

&ldo;不嘛，我想再呆一会儿。&rdo;三姨太任性地说着。

孙殿英本想说，等你病好以后，我一定天天陪着你，但他看到三姨太那如怨似求的目光只好作罢。他们就这样如一对初恋的情人，相依为命地在院中走着交谈着。

凉风吹着，雨下得紧了，他们伫立在郁香楼的院子里，紧偎在那柄暗红色的雨伞下面。一声鸟叫打破了雨中的沉寂，也吸引着三姨太的视线。一对不知名的小鸟从远方的雨雾中飞来，落在屋檐下，&ldo;瞧，他们回来了!&rdo;

&ldo;谁，回来了?&rdo;孙殿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ldo;你看嘛。&rdo;

孙殿英顺着三姨太手指的方向一看，差点儿笑出声：&ldo;我当是啥宝贝哩，不就是两只小雀嘛，你想要，我叫人把它们逮住!&rdo;

&ldo;不要，不要，千万不能逮它们。&rdo;三姨太焦急地说着。

孙殿英有些茫然了：&ldo;想要又不叫逮，你说说是啥球意思?&rdo;

&ldo;你看看不就知道了。&rdo;

孙殿英费神地看去，见两只小鸟抖落了身上的雨水，紧紧地偎依在一起，婉转地叫着，相互用嘴梳理着对方的羽毛。老孙是个粗人，从来没有见过小鸟这么多情。他想了想，顿时明白了老三的用意，望着小鸟亲昵的动作，他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哽噎着说：&ldo;老三，我只顾忙外边的事，没有照顾好你和孩子，往后一定要抽功夫补上去。&rdo;

&ldo;殿英，别说了，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啦，你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一生想干一番大事业，可是投降日本人这一步棋走得不光彩，再不敢一错再错，到时候后悔莫及。&rdo;

这时候的孙殿英对三姨太是百依百顺，听了玉娟的话，他连忙应承着：&ldo;这一点儿你放心，我听你的，往后把队伍拉过去，跟着八路军干!&rdo;

三姨太微笑着，把脸紧紧地埋在丈夫的怀里。她的脸紧贴在丈夫的胸口，清楚地听到丈夫的心跳。一阵温馨的香味在孙殿英身边飘散，他把三姨太抱得更紧啦。

此时的孙殿英和张玉娟仿佛进入忘我的境界，全然不顾自天而降的雨愈下愈大，深秋的冷风愈刮愈烈，风雨中的小伞像大海中的一叶轻舟停在那儿徐徐晃动。一直到雨伞上流下来的水被风吹进孙殿英的脖颈，一阵浸人肺腑的凉气袭来时，他才如梦方醒。

&ldo;哎哟，这小舅子天，下哩真大!玉娟，咱们快回屋!&rdo;

三姨太听丈夫这么一喊，也从朦胧中清醒过来，顺手理着被雨打湿的秀发，侧耳听听雨打在伞上的响声，才半含羞涩半含愤怨地顺从了丈夫。

回到屋里，孙殿英见三姨太体力尚好，但还是怕有什么闪失，就强逼她躺在床上，盖上了被子，并亲自倒了一杯白开水，兑上红糖搅拌着递给玉娟说：&ldo;老三，喝吧，去去凉气！&rdo;

三姨太看着丈夫笨脚笨手的样子，心里一阵激动，往日都是她侍候丈夫，今日丈夫给自己端茶递水，还是平生第一次。她把身子向床里移了移，拍着床沿说：&ldo;殿英，别忙活了，来，坐下，再陪我说说话!&rdo;

孙殿英被三姨太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像个听话的孩子，顺从地坐在床沿上。

&ldo;上来吧，天气凉，盖上被子吧，都老夫老妻多少年啦，有啥不好意思哩!&rdo;

三姨太越是这样说，孙殿英越发感到不好意思，但他还是照着玉娟的话做了。

西风呼啸着刮来厚厚的云层，闪电中大雨如注，房前屋后&ldo;哗哗&rdo;的水声似奔涌的山泉，郁香楼的院子里已成一片，树上的黄叶飘落下来，随着流水而去，偌大的新乡城被大雨浇灌得一片混沌。

三姨太把头放在丈夫的胳膊上，用手在丈夫那宽大的胸膛上轻轻地抚摸着，像久别的亲人终得团聚那样有说不完的情话，叙不完的往事。最后玉娟对丈夫说：&ldo;殿英，我走以后……&rdo;

这时候孙殿英最烦听这种话，他起身带着怒色说：&ldo;老三，你可别说那些倒霉丧气的话，我有的是钱，这点儿小病算个球，我一定把你的病治好，咱好好过日子啊!&rdo;

三姨太白了丈夫一眼，把头向上挪了挪说：&ldo;看看，你又沉不住气了是不是?病在我身上，我比谁都清楚，常言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当我通想死哩!可是得下这种病，也是没有办法的事。&rdo;

孙殿英不满地说了几句气话，三姨太也不做理会，仍然继续说着：&ldo;人活一世，难免一死，万一我有个什么闪失，心里话没向你说完，那不是失去了做妻子的责任?&rdo;

三姨太见殿英不再吱声又说道：&ldo;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你可要仔细思量，人活到这个年纪可不敢再糊糊涂涂过下去。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你也五十多岁啦，眼前的是非要分清，不妨把师姐、老邢、月恭、天祥几个人召来议议，听听他们的意见，也好给自己安排一条出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让老蒋又耍了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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