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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ldo;但是他瞒得过皇帝，却瞒不过我。我知道他不会就此甘心‐‐&rdo;

她微微冷笑起来，吐出了一口白烟：&ldo;果然，如今为了削弱我的权柄，他居然暗中支持翡冷翠公主远嫁和亲!哼，试图用新皇后来压制我，分我之宠、夺我之位，为自己拔去眼中钉‐‐哪有那么容易?我要让他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rdo;

凰羽夫人微微地咳嗽，似是身体内又有剧痛。然而，眼神却是雪亮。

&ldo;呵，你看着吧‐‐皇帝一定会冷落那个翡冷翠的公主，很快那个丫头就会被打入冷宫，受尽各方白眼，辗转哀告无人援手，最终病死深宫无人过问。&rdo;她冷笑着，声音冷静而刻毒，似是一字字的吐出诅咒，&ldo;那就是那个丫头的结局，再不会错。&rdo;

羿不做声地吸了一口冷气。

&ldo;这个死讯会传入翡冷翠。我听说那个丫头的哥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而且非常爱她，曾经为她而灭亡了高黎。&rdo;凰羽夫人冷冷道，眼里充满了恶毒的快意，&ldo;美人倾国，大胤迟早会步高黎的后尘‐‐那时，便到了我们一举复国的良机了!&rdo;

&ldo;但，大胤还有公子楚。&rdo;羿沉吟。

&ldo;不，&rdo;凰羽夫人忽地笑了，眼神变得说不出的冷锐讥诮，&ldo;公子楚他绝等不到力挽狂澜的时候了‐‐在那之前，他便会死在自己兄弟的手里。我可以和你打这个赌。&rdo;

&ldo;……&rdo;羿沉默下去，许久没有说话。

&ldo;舒骏，你不在的这几年里，我们苦心孤诣，牺牲了不知道多少同胞的性命，才一分分的布置了这整个棋局。&rdo;凰羽夫人深深叹息，似是心力交瘁，&ldo;如今到了关键时刻，感谢上天，让你活着回来了!‐‐这样一来，越国复国就更有希望了!&rdo;

羿停顿了许久，终于开口：&ldo;上天垂怜，让我能活着回到东陆，我定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是……&rdo;他抬起头，迎接四周震惊不理解的目光，一字一字：&ldo;无论如何，我不允许任何人对阿黛尔公主下毒手‐‐你们不行，大胤皇帝也不行!&rdo;

&ldo;舒骏!&rdo;凰羽夫人失声低呼，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ldo;我明白阿黛尔公主是怎样的一个人‐‐如果你不苦苦相逼，她决不会威胁到你丝毫。&rdo;他轻声分解，&ldo;我不是想破坏你们的大计，只是希望能保住她的性命。&rdo;

凰羽夫人的唇角动了动，不置可否。

&ldo;说来说去，你只想保住那个丫头的命。&rdo;沉默片刻，她忽地开口，声音冷淡，眼神渐渐尖锐：&ldo;舒骏，既然这是你归来后的第一个请求，我可以不杀她‐‐但是，我有一个要求!&rdo;

&ldo;什么要求?&rdo;

&ldo;从此以后，一直到死，你都不可以再去看那个翡冷翠的公主。&rdo;凰羽夫人定定凝视着他，眼神锋利而复杂，&ldo;如果你要她活下去，就不可以再去看她一眼!明白么?‐‐除非你彻底让她置身事外，被卷进来她就只有死路一条!&rdo;

&ldo;……&rdo;羿沉默下去，也看着她。

‐‐这，还是阿柔么?还是他深爱的那个美丽巫女么?

当年，他不惜拂逆父母之意，不顾扫了王室脸面，一意孤行地将她从贫寒的村落接入帝都，虽不得名分，却宠爱有加。她是如此温婉的女子，宛如一只柔顺的白鸽‐‐从何时起，变成了这样玩弄权柄于掌心的深沉女子?

原来这十年的光阴，对他们两人来说是完全不对等的：他已经是面容尽毁、风霜满面的落魄男子，而深宫里的她却还几乎和十年前分别时一模一样。

‐‐只是眼神已随流年暗中偷换。

昔日明澈妩媚的眼波已经被冰霜冻结，化成了一柄冷酷的长剑，似乎要刺穿他的心底‐‐仿佛在告诉他，如今这一盘棋是掌握在她手里的，要如何下下去，要如何制订进退的规则，是由她来掌握的。

那一瞬，阔别多年的喜悦和激动，仿佛被一桶冰水浇了个透。

羿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她，眼神渐渐的冷却。

&ldo;只要我不再见她，你就答允保证她的平安?&rdo;他开了口，一字一字的问，&ldo;无论将来大胤是否灭亡，越国是否复国，你都保证不会对她下手?&rdo;

&ldo;是。只要她是一个&lso;外人&rso;，就不关她任何事，&rdo;凰羽夫人也是丝毫不让的看着他，&ldo;‐‐等大事完毕，我甚至可以把她送回翡冷翠去。&rdo;

&ldo;好!&rdo;羿长身而起，冷冷看着她，&ldo;我答应你。&rdo;

凰羽夫人看着他，没有说话，眼里的严霜渐渐消融，忽然间化为泪水簌簌而落。

&ldo;不要再见她。&rdo;随着泪水的滴落，她冷定的声音出现了一丝哽咽，手指颤栗着抓紧了白玉烟筒，低下头喃喃，&ldo;舒骏……舒骏。求你，不要再离开了。&rdo;

房里的人都有刹那的震惊，看着她落下泪来。

‐‐这十年，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生死大难，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夫人的眼泪。

泪水软化了所有人的心，羿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凝视着她‐‐她的确还是老了，在哭泣时眼角出现了细微的纹，泪水洗去了胭脂，露出的肌肤苍白无光，再也不像是十年前那个越溪旁明艳照人的浣纱女。

那一瞬，她的小女儿情状暴露了她的脆弱，也令他明白了过来。

&ldo;放心，我不会再离开你了。&rdo;他轻声抬起手，擦去她眼角的泪。

她咬住唇角，极力抑制住哭泣，有些羞愧的转头不让他看到。

&ldo;如果我的猜测没错，明日天亮，天极城即将发生大变，&rdo;极力克制了许久，凰羽夫人才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凝视着室内的一角，一字一字开口，&ldo;端康，你尽快赶回养心殿，时刻随侍皇帝左右‐‐明日你需一步不离，时刻注意。&rdo;

&ldo;是。&rdo;端康也回过了神，躬身领命。

外面的雨还在下，黑暗的天地之间充斥了狂暴的风雨声，仿佛末日的来临。

在密室里风云骤变时，颐景园的帷幕深处却依旧是一片寂静。内室烛影摇红，侍女们都倦极而睡，只有更漏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夹着雄黄气味的檀香在弥漫。

已经是第十三个晚上了，每一夜都会有人来给公主守夜。

&ldo;嗒&rdo;的一声，一条蛇从窗口探出头来，缓缓沿着桌子下地，向着低垂的纱帐遛去。然而蜿蜒不到一丈，随即被室内的雄黄香气熏住，渐渐不能动弹。

&ldo;看，又是一条。&rdo;萧女史坐在外室的灯下，看着那条闪着磷光的黑蛇僵硬在脚前一尺之处，脸色镇定地俯下身，干脆利落地用银签洞穿了蛇的双目，&ldo;也真是奇怪，那个人分明是侍奉凤凰的光之巫女，怎么也会这些暗之巫女的龌龊手段?&rdo;

萧女史将死蛇挑起，利落地扔入了黑匣子，免得明日被公主看到。她坐在案旁用银签子挑着灯心，有些困倦地开口：&ldo;外头那么大风雨，公子今夜又来了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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