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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1页）

灯火辉煌的舞厅里，双双对对的贵族旋舞着。其中来自东陆晋国的皇子妃舞姿最为出众。她的舞伴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虽然一直没有和她多说话，但是注视着她的眼神里满含爱意。那个人的手搭在她的腰间‐‐那双钉着银扣的手腕上，雪白的衬衣花边绣着金色的花，在烛光下奕奕生辉。

那一瞬，阿黛尔忽然明白过来，身子剧烈地颤抖，几乎不敢回头去看西泽尔的脸。

金色的绣花，男子的手，台伯河阴暗的门廊里的那个拥抱!

&ldo;是的。你猜测的都是真的，&rdo;西泽尔重新放下了帘幕。在她耳边低声冷笑，&ldo;你在台伯河边看到的那个男人，正是现在和我妻子在一起跳舞的人‐‐我的朋友加图。&rdo;

她震惊地倒退了一步，抬头看着他，发现他眸子里燃烧着一种火。

&ldo;原来你早就知道?&rdo;她喃喃，&ldo;为什么?&rdo;

&ldo;为什么?&rdo;西泽尔冷笑起来。&ldo;我想你应该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纯公主嫁给我完全是出于某种政治目的。她是我的妻子、秘书和盟友，却不是我的爱人。我们甚至从未同房‐‐既然如此，我很高兴我的朋友替我分担了一个丈夫该尽的责任。&rdo;

阿黛尔掩住脸倒退了一步，跌入了沙发里，仿佛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ldo;现在你知道了?&rdo;他低声，&ldo;这些年来我所受的折磨并不比你少。&rdo;

&ldo;听着，阿黛尔，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血脉相连者，没有任何东西能代替你。&rdo;他在她身侧坐下，低声握住她的手，&ldo;我是有自己的计划，为了实现它，令你吃了很多苦。但，我自己也受了很多苦‐‐你就不能体谅我么?&rdo;

她没有说话。只觉心绪纷乱如麻，用了巨大意志力才竖立起的念头开始动摇。

&ldo;现在我还不能对你说我的计划。但是，等到它实现的那一天，你就会知道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你和我。&rdo;西泽尔轻声道，声音含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量。&ldo;而那之前。我决不会让你第三次被人从我身边夺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rdo;

他的最后一句话刺痛了她渐渐软弱地心，阿黛尔霍然抬起头看他。

&ldo;魔鬼的孩子只有和魔鬼的孩子在一起。&rdo;他低声喃喃。眼神尖锐而灰冷，&ldo;阿黛尔，这就是我们的宿命。&rdo;

&ldo;魔鬼的孩子!&rdo;她忽然一惊，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失声，&ldo;哥哥，你到底知道一些什么?‐‐你相信那种谣言么?还是你知道那根本就是事实!&rdo;

西泽尔脸色微微一变，低声：&ldo;我什么也不知道。&rdo;

阿黛尔凝视着他：&ldo;至少你知道的比我多，是不是?关于我八岁之前的那段黑暗岁月，关于我们的母亲，关于我们的父亲……这一切我所不知道的，你却比我清楚!&rdo;

他终于不再说话，倒退了一步，静静看着她。

&ldo;阿黛尔，那一些事，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记起来。&rdo;西泽尔无声的笑，脸色苍白，&ldo;但是，我亲爱的妹妹，我却是宁可你永远也不要记起来‐‐要知道人生就像是一场梦，如果能跳开最痛苦的那一段记忆，难道不是最好的么?&rdo;

&ldo;哥哥!&rdo;她忽然间觉得某种恐惧，全身发抖地低喊。

是的，他没有否认……居然没有否认!

然而就在这一刻，外面的圆舞曲停止了，隔壁传来贵族们纷纷入座的声音。

&ldo;公主，您没事吧?&rdo;帷幕被卷起了一角，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阿黛尔一惊回头，看到那双蓝色的眼睛。费迪南伯爵是一贯的彬彬有礼，然而灰蓝色的眸子里却隐隐藏着某种尖锐的东西。帷幕被揭开，舞池上的那一行人返回来。二皇子妃和男伴一起回到了座位上，关切地询问着。

&ldo;夫人，阿黛尔已经没事了，&rdo;西泽尔却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妹妹冰冷的手指，替她回答，然后对妻子身边的年轻男子道，&ldo;加图，今晚要麻烦你帮我送一下我妻子‐‐因为我要亲自送阿黛尔回圣泉殿。&rdo;

&ldo;好的。&rdo;那个文雅的年轻人眼神闪烁了一下，鞠躬。

&ldo;不必了，哥哥，你还是送嫂嫂回去吧。要知道我更希望你做一个合格的丈夫‐‐&rdo;阿黛尔定了定神，忽然对西泽尔开口。&ldo;至于我，不必担心，费迪南伯爵会送我回去。&rdo;

现场忽然出现了瞬间的沉默，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异常，纯公主不做声地看着丈夫，而西泽尔却蹙眉望着自己的妹妹。

&ldo;是么?伯爵?&rdo;阿黛尔轻声问身边的男子。

&ldo;哦，当然。&rdo;费迪南伯爵吐出一口气，微笑着亲吻她的手背，&ldo;很荣幸为公主效劳。&rdo;

西泽尔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那个男子。那种眼神令大理石像都会心生冷意。然而费迪南伯爵却没有露出胆怯的神情，反而落落大方地在公主身侧坐了下来。从花瓶里拿了一朵白色的玫瑰献给了阿黛尔。阿黛尔接过花，到镜前插在鬓上。

女主人暂时离开，沙龙里几位贵族默默相对，各自饮酒。西泽尔看着眼前英俊倜傥的男子，蹙了蹙眉头，眼里不易觉察地露出一丝冷光。

&ldo;伯爵。&rdo;他在阿黛尔离开的瞬间微微俯过身，低语，&ldo;小心点，不要做的太过分。&rdo;

他的声音冷如冰雪，带着莫测的杀机，然而费迪南伯爵只是微微笑了一笑。

&ldo;殿下，&rdo;他同样轻声耳语般地回答，&ldo;可惜，你已经无法左右事情的发展了。&rdo;

在舞会结束时，费迪南伯爵陪同公主驾车离开。

二皇子伉俪则一同乘坐着一架马车返回了所住的坎特博雷堡。

阿黛尔一一送别了宾客们。那一群沙龙里的艺术家们都在看着她，低声私语，眼里露出各种复杂的光。她在看到英格拉姆勋爵的时候避开了一下眼神，因为那个年轻音乐家的眼里燃烧着愤怒，几乎要握拳走到西泽尔面前去。

&ldo;哦。&rdo;坐上马车时，费迪南伯爵叹息，&ldo;他肯定是在为自己的朋友拉菲尔难过。&rdo;

&ldo;伯爵，我很佩服你，&rdo;马车急速奔出了镜宫，阿黛尔静默了片刻，忽地低声。&ldo;要知道如今在翡冷翠所有人都畏惧我的哥哥，而你却不。&rdo;

&ldo;是么?&rdo;费迪南伯爵微笑。&ldo;只要公主需要我，我随时奉命。&rdo;

&ldo;真是奇怪。除了爱情，还有别的东西也可以让人这样不顾一切么?&rdo;阿黛尔在黑暗里凝望着台伯河上的灯火，出神了许久，忽然轻声：&ldo;那好吧……伯爵，希望你不会后悔今晚所提出的求婚。&rdo;

费迪南伯爵眼神一亮，&ldo;公主，您的意思难道是‐‐&rdo;

&ldo;是的，我答应您的求婚。只要您能说服我的父亲。&rdo;她微笑起来，显得疲惫而苍白，&ldo;哦，不，就算父亲不答应也没有关系。如果您愿意，伯爵，你可以用任何方式带走我‐‐因为我非常想离开翡冷翠，而您就是我的方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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