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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ldo;他们不肯走……十二名士人说公子若不出山，便将自刎于门外。&rdo;青衣使者道，&ldo;端木丞相明日将领着内阁大学士、三司六部在门外跪请公子，除非等到公子答应出山，他们绝不会离开。&rdo;

&ldo;呵……&rdo;公子楚冷笑起来，&ldo;那就让他们跪着吧!&rdo;

青衣使者没有说话，站在了公子身后默默侍立。

&ldo;子康，门外那些人有没有认出你?&rdo;公子楚忽然饶有兴趣的问。

&ldo;没有。&rdo;青衣使者短促的回答。

&ldo;看来，卫国紫夫人的面具果然做得出神入化。&rdo;公子楚微笑起来，回过头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仔细端详了片刻，笑了，&ldo;你看，如今就算面对面，连我也认不出眼前这位便是昔日的大内总管端康公公了。&rdo;

青衣使者没有回答，眼里掠过笑意，却有些疲倦。

&ldo;坐吧，别老站着。&rdo;公子楚指了指棋盘，&ldo;我们很多年没有下棋了。&rdo;

卫子康微笑了一下：&ldo;奴才在宫里站得惯了，已经不习惯再坐着和人说话。&rdo;

&ldo;……&rdo;公子楚沉默了一瞬，却只是叹息，&ldo;是啊，好久了……从派你去卫国做间谍开始，到再度回大胤深宫做眼线，你离开我身边已经十几年了‐‐真是辛苦你了，子康。&rdo;

卫子康却只是微笑：&ldo;公子也辛苦。&rdo;

&ldo;可曾怨我?&rdo;公子楚叹息。&ldo;毕竟净身入宫，不是一般人能忍受。&rdo;

&ldo;不曾。&rdo;回答是短促而毫不迟疑的，&ldo;奴才一家三十余人，皆因公子而沉冤得雪，刀下余生‐‐家父临终曾再三告诫说他日若公子有难，子康便是焚身吞炭，也应在所不辞。&rdo;

&ldo;在所不辞……&rdo;公子楚喃喃重复，忽地道，&ldo;是，这便是&lso;士&rso;之道了‐‐这一场争斗里，若不是你们。我便早已败了。&rdo;

&ldo;公子礼贤下士，天下归心。&rdo;卫子康回答。

礼贤下士……还是市恩买好?公子楚沉默下去。拿起了紫玉箫，下意识的便吹了《贺新凉》的第一句。然而仿佛忽然触动心事，一句未完，却忽然出了一个破音。公子楚皱眉将玉箫放到一边，望着旁边的颐音园，苦笑，&ldo;你看，自从阿蛮死后，似乎连吹箫也不大有兴致了。&rdo;

卫子康低声：&ldo;阿蛮身受公子大恩，为公子死，亦无所辞。&rdo;

&ldo;止水，&rdo;公子楚凝望着颐音园，眼神却渐渐冰冷，忽然对着空气发话，&ldo;找到那天晚上那两个掘墓斩我首级的贵妃党羽了么?&rdo;

头顶浓密的枝叶忽然分开，一个人影仿佛凭空现形，探头道：&ldo;找到了，杀掉了。&rdo;止水懒洋洋地靠着柳树，抱怨：&ldo;你说你交给我的都是什么任务啊?总是对付这种酒囊饭袋，我的剑都要生锈了……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对那个公子昭动手?&rdo;

&ldo;好了，你可以走了。&rdo;公子楚却不耐听他抱怨，挥手。

止水嘀咕了一声，枝叶簌簌闭合。那个忽然出现的人又凭空消失了，就像融化在空气中一般‐‐卫子康抬首看着满园的绿意，不由微微凛然，在这看似空旷宁静的园中，不知道埋伏着多少死士高手，在静静守卫着这个位于大胤风暴核心的年轻公子。

&ldo;子康。这次能一举拔除贵妃党羽。你居功第一，&rdo;公子楚看着台下荷花，道，&ldo;虽然你不图封赏，我定不会忘记你的功劳。&rdo;

&ldo;公子抬爱。&rdo;卫子康苦笑，&ldo;奴才不过一介残废之人，无子无女，要封赏何用?&rdo;

&ldo;……&rdo;公子楚无话可说。

&ldo;不过，&rdo;卫子康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步：&ldo;倒是有一事，想请公子开恩。&rdo;

&ldo;哦?&rdo;公子楚望向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忽地轻笑，&ldo;莫非是为了贵妃?&rdo;

卫子康身子一震，那带着人皮面具的脸上虽然看不出表情，但眼里光芒的变幻之强烈，已经将他内心的情绪表露无疑。他倒退了一步，讷讷：&ldo;公子，果然，你早就已经……&rdo;

&ldo;是，&rdo;公子楚轻敲栏杆，叹息，&ldo;在你私放她逃走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rdo;

&ldo;……&rdo;卫子康一颤，许久才轻声，&ldo;公子已杀了她么?&rdo;

&ldo;不。&rdo;公子楚却摇头，&ldo;我没有派人去追杀她。&rdo;

卫子康诧然，不知说什么才好，却听公子叹息：&ldo;你虽回禀我说贵妃已经畏罪自杀，并带了尸体来回复‐‐但这招借尸还魂却是我早已用老，又何尝能瞒过我?&rdo;

他微微一笑，看着青衣宦官：&ldo;你不忍杀她，最终还是放过了那女人，是不是?&rdo;

卫子康颓然靠在栏杆上，许久才缓缓点头：&ldo;是。&rdo;

&ldo;子康，虽然你算计了她十几年，看来终归还是不忍心啊……&rdo;公子楚笑了一笑，眼神却没有丝毫讥诮和轻视，只是叹息，&ldo;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会不爱惜呢?‐‐不要说你，便是我当年将其送入宫中时，又何尝没有不舍?&rdo;

没有料到公子会这样说，卫子康反而有些吃惊，定定看着公子。

&ldo;只是，对我来说，无论她再怎样的美丽、聪敏、可爱和坚强都毫无意义‐‐如果她是我、是大胤的阻碍的话。&rdo;然而公子脸上没有丝毫感情的波动，只是抚着栏杆，凝望骊山下的无垠国土，声音平静，&ldo;光这一条便已经足够，其余皆不足道。&rdo;

卫子康说不出话来，第一次发现恭谦温文的公子眼神竟是死一般的冷酷。

&ldo;不过，我不怪你。&rdo;公子楚忽地对他微笑，&ldo;而且我的确没有派人追杀她‐‐如今她大概已经到了龙首原，说不定已经和舒骏见面了吧?那是你的心愿么，子康?&rdo;

&ldo;……&rdo;卫子康意外地看着他，半晌，才轻声，&ldo;公子仁慈。&rdo;

&ldo;仁慈?&rdo;公子楚喃喃重复，忽地叹息，&ldo;是啊……让她能在死前见舒骏最后一面，让生离死别多年的这一对伉俪能死在一起‐‐的确也算是够仁慈了。&rdo;

&ldo;什么?&rdo;卫子康失惊，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ldo;凰羽夫人那个女人，我绝对是要杀的‐‐我不会对这样一个敌人手下留情。&rdo;公子楚忽然收敛了表情，冷冷开口，&ldo;我没有仁慈、或者说愚蠢到这个地步‐‐我之所以放她走，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早就已经是一个要死的人了!&rdo;

卫子康身子猛然一颤，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却见公子楚拍了拍手，轻唤：&ldo;雪鹃。&rdo;

&ldo;奴婢在。&rdo;花荫深深，一个侍女从不知何处转出，低首领命，&ldo;公子有何吩咐?&rdo;

&ldo;是你?!&rdo;卫子康脱口，认出那正是凰羽夫人的贴身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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