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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ldo;对于您的回答，我满心感激。&rdo;费迪南伯爵长长松了一口气。他从座位上站起，单膝跪在了马车里，从礼服地内兜摸出了一个戒指盒，微笑：&ldo;幸亏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一直都随身带着戒指‐‐这次总算没有再错过。&rdo;

鸽子蛋大的宝石在昏暗的车厢里奕奕生辉，瑰丽无比，费迪南伯爵单膝下跪，轻轻将指环带上她的无名指，拉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吻：&ldo;请不必担心，公主，只要您答应了，我保证教皇大人也不会反对这门婚事。&rdo;

&ldo;是么?&rdo;这一次，轮到了阿黛尔吃惊地看着他。

&ldo;是的。他一定不会反对。&rdo;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ldo;我明天就会去太阳宫觐见教皇，请他赐婚‐‐很快，我就能带着公主离开这个你憎恨的地方了。&rdo;

马车辚辚奔驰在黑暗的翡冷翠圣城内，冷月高悬，台伯河上捞尸人在歌唱。

那一瞬，透过车窗的月光，阿黛尔看着身侧的人。伯爵的脸庞是英俊而苍白的，几乎毫无血色，似乎长年累月地在黑暗中生活。与此相反的是他的嘴唇，薄而直，色泽微红，竟真的似没有见过太阳的吸血鬼。

忽然间仿佛感到了某种冷意，阿黛尔下意识地想抽回手。然而刚求婚成功的费迪南伯爵握住了她纤细的手，仿佛是攫取到了某种珍宝一样，凑到唇边轻轻亲吻着，单薄的唇边露出一丝锋锐的笑意。

他的嘴唇和手，都是冰冷的。

阿黛尔回到了寝宫，怔怔地站在窗前，摸着戴着戒指的左手，看着伯爵的马车辚辚离开圣泉殿。身后是那一幅母亲的肖像。画面上那个美丽而陌生的女人在莫测地对镜微笑，黑发蜿蜒如蛇，肌肤上的纹身刺眼入骨。

她怔怔的看着，脸色苍白而恍惚，在深夜才入寝。

依旧做了无数的恶梦，连绵不断。她梦见了那些漂浮在台伯河上的湿漉漉的尸体，梦见自己奔逃在无尽的迷宫里，梦见自己被蒙上眼睛牵着手，来到了一间空洞的房间里，坐入一张华丽的椅子。

在她睁开眼睛的瞬间，眼前又是一张濒死之人恐惧扭曲的脸。

而那张脸，居然是英格拉姆勋爵的!

&ldo;魔鬼的孩子……魔鬼的孩子!&rdo;那个人盯着她，恐惧的大喊，&ldo;回到地狱里去!&rdo;

她在恶梦里辗转反侧，冷汗涔涔。第二天醒来得很晚，精神恍惚，连爱玛夫人上来对她禀告了什么也没有听到，直到对方焦急地重复了第二遍‐‐

&ldo;公主，二皇子殿下出事了!&rdo;

她霍然一惊：&ldo;怎么了?&rdo;

爱玛夫人焦急道：&ldo;刚有侍从来报信，说昨晚的舞会结束后，英格拉姆勋爵在二皇子殿下上车前拦住了他，然后把手套扔到了他脸上!&rdo;

&ldo;什么?&rdo;阿黛尔脸色苍白，&ldo;这是什么意思?要决斗么?&rdo;

&ldo;是啊!那家伙拦住殿下，当着大家的面说了许多疯话。他说公主是魔鬼的孩子，害死了他最好的朋友，而殿下则派人杀害了拉菲尔先生，他必须和殿下决斗‐‐&rdo;爱玛夫人搓着手，喃喃：&ldo;而殿下居然答应了那个疯子!他收下了勋爵的手套，和对方约定明天的日落之时在圣特古斯大教堂的墓地里决斗!&rdo;

&ldo;哥哥!&rdo;阿黛尔失声，转身飞奔下楼。

十九、美杜莎

坎特博雷堡位于翡冷翠的西北角，是教皇赐与他第二个儿子的新婚居所。出于种种复杂的原因，自从哥哥结婚以来，阿黛尔从未踏入过这座黑白两色大理石砌筑的宫殿。

阿黛尔走上台阶，等了片刻居然没有仆人上来开门，只有亲手推开门。

坎特博雷堡里金碧辉煌，巴洛克风格的装饰非常豪华。然而，却到处弥漫着肃穆冰冷的气息，连花园的花也开得颓败森冷，半点也看不出这是一座新婚夫妻居住的宫殿。

客厅大得惊人，里面却是空空荡荡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巨大的画像。上面画着城堡主人穿着婚礼礼服的肖像‐‐画像上的西泽尔脸非常苍白，映衬着身边披着婚纱的纯公主微笑的脸，仿佛带着某种宿命般的讥讽。不知为何，画上的这一对璧人虽然依偎着挽手站在那里，却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一对新婚的夫妇，一眼看上去反而像是两柄出鞘的利剑，刃口抵着刃口，充满了抵触和对峙的张力。

当阿黛尔略微出神的时候，却听到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ldo;我亲爱的妹妹，&rdo;黑发的青年坐在软椅中，就像是在那里已经等待了她很久一般，静静转头，&ldo;你来了?&rdo;

正午的日光充足，透过天鹅绒窗帘的缝隙射入金碧辉煌的大厅内。里面没有一个仆人，阿黛尔看到西泽尔坐在钢琴旁，手边放着两把象牙柄的短筒火枪，桌上还放着剑和白手套。她不由失声往前冲了过来，脸色死去一样的苍白。

&ldo;你……真的要去么?&rdo;她颤栗着按住枪，抬起头看他。

&ldo;当然。&rdo;他笑了一笑，&ldo;英格拉姆勋爵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侮辱了你和我，甚至把手套摔在我脸上‐‐我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答应了和他决斗。又怎么能不去?&rdo;

&ldo;不行，&rdo;阿黛尔惨白的嘴唇颤抖着，&ldo;不能去!&rdo;

&ldo;真高兴看到你还会担心，我以为你恨我至死。&rdo;西泽尔微笑。他站起身来，拉铃唤来侍从，吩咐他们把枪和剑都拿下去放好，在一刻钟后准备马车去往圣特古斯大教堂‐‐然而奇怪地是，一直到现在，坎特博雷堡的女主人都没有露面。

&ldo;哦，我妻子她今天外出了‐‐我的朋友加图约她打马球。&rdo;仿佛明白她心中的疑虑。西泽尔在斥退侍从后回头看着她笑了笑，&ldo;没有女主人出来招呼。非常失礼。&rdo;

&ldo;……&rdo;阿黛尔说不出话来，怔怔看着他。

这一对夫妻之间，又到底是怎样一种复杂而微妙的关系呢?

&ldo;来，陪我去教堂吧。亲爱的妹妹。&rdo;西泽尔微笑着伸过手来，&ldo;如果我死在了那里，那么，墓碑上可以这样写：&lso;这个魔鬼的孩子，终于回到了他所诞生的地狱&rso;……呵。&rdo;

&ldo;不!&rdo;仿佛是终于无法忍受，阿黛尔低呼起来，死死抓住他的手，眼里闪着绝望的光芒：&ldo;不要去!求求你，哥哥!&rdo;

&ldo;不要为我担心，阿黛尔。&rdo;他微笑起来，&ldo;我们始终都会在一起。&rdo;

&ldo;不!不是这个!&rdo;阿黛尔抓着他的手，死死盯着他，仿佛喘不过气来般地开口。

&ldo;求求你，放过英格拉姆勋爵!‐‐不要派人杀了他，哥哥!&rdo;

西泽尔仿佛吃了一惊，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ldo;你说什么?&rdo;他道，&ldo;你到这里来。难道不是为了担心我么?&rdo;

&ldo;不，不是!&rdo;阿黛尔摇着头，脸色苍白，阖起了手掌，&ldo;我是来求你放过勋爵的，哥哥‐‐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你一定会派人杀了他，他根本活不到日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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