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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他皱起了眉头，眼睛因此缩小一倍，打量的目光从她脸上巡过，继续道：&ldo;你也知道，他的精神状况不太好，如果不找个人看管着他，指不定会给路家惹来什么大麻烦。&rdo;

&ldo;所以，姚小姐，除了日常的课程教学之外，还需要‐‐你帮着我看住他啊。&rdo;

开学初她因网络原因，被动选到的选修课，是在文学院开的《佛经研读》。

讲台上的选修课老师在讲天魔波旬受佛渡化的种种，下面的学生倒成一片，或睡觉，或低头捣鼓手机‐‐大家都是和她一样的，被命运选中的孩子。

她没有课上玩手机的习惯，于是在拗口的佛教用语里，想起那日路新南的话。

她反反复复揣摩过许多遍他话里的深意，他那日的遣词造句，听着不像是路与的亲人，反倒像一位监视者。

还有路与……她那天在房间里看他病魇发作，孤立无援的样子。她总觉得那不是毫无缘由的，而像是对外来者的惧怕和排斥。

&ldo;无挂碍故，心无恐怖。&rdo;

但愿是她多想了。

上半节课的终止铃声响起，老师也松了一口气，说了句&ldo;课间休息十分钟&rdo;，便拿着水杯出了阶梯教室。

老师出了门，她才拿出手机，刚好捕捉到一通电话。

屏幕上显示是本地的陌生号码。

她接起，还没来得及出声，那边比她更快：&ldo;喂，是寒露吗？&rdo;

说话者是一位女士，音色听着有些熟悉。

她&ldo;嗯&rdo;了声，礼貌地答道：&ldo;是我，请问您是哪一位？&rdo;

&ldo;我是长智的武老师。&rdo;

&ldo;噢，武老师，&rdo;怪不得她觉得耳熟，于是语气里又多几分谦敬，&ldo;您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rdo;

阶梯教室里还坐着姚寒露的两位同班同学，他们坐在靠后门的位置，其中一位无意间看见姚寒露拿着包猫腰从门口掠过。

他有些奇怪，跟旁边的朋友道：&ldo;诶‐‐刚刚出去那个是姚寒露吧？&rdo;

另一人也注意到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ldo;是她没错……她居然逃课啦？原来大学霸也会逃课啊，真是稀罕。&rdo;

学校外。

公交车等了许久没能等到，最后姚寒露只好在app上喊来一辆出租车。

车主并不熟悉去长智的路线，于是开了手机导航在引路。女生甜美的导航声音，夹在车载电台的音乐里。

不知是哪一个f在放林忆莲翻唱的《分分钟需要你》，歌词经她用粤语唱出，旋律在舌尖盘绕，有种道不明的浪漫和俏皮。

像此刻窗外的风轻云净。

武老师的话还缠在空气里，像浮尘一般久久不肯散去。总是一遍一遍在她耳旁播放，让她内心的焦灼一点一点积压。

&ldo;我们学校已经放学一个小时了，但是路与同学他还在教室待着。&rdo;

&ldo;这种情况在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以前他都是一放学就走了的。这个孩子对时间有着非一般的偏执，按道理来说，他是不会在学校逗留的。&rdo;

&ldo;但他今天一直在教室里等着，说要等你来，你不是答应了今天会来接他呀……&rdo;

她想起来那日她在大学城的公交车上看见他，逞强为他出头，还说要送他回家……

那孩子大概是把那句话放心底了。

她叹了口气，却又一下笑了。

天边有抹淡淡的云在分解，犹如细胞分裂般，分裂成无数小块，淡化着属于天空的蔚蓝。

车主的导航很快带她到了长智附近的一条长街，她付钱下车，按着之前的记忆，穿过几条狭窄小巷，终于来到学校正门口。

正楷字体写着的四字&ldo;长智博爱&rdo;，古板严肃。

她走到门边，推门进去，路与就站在长智空庭正中央的那棵桂树下‐‐那里摆放着一个盛水的水缸，他正微微低头，看水缸里自己的倒影。

靛蓝色的短袖衫，宽大掩去他少年富于肌理的身材，背面看去显得他身形又长又瘦。

&ldo;路与。&rdo;她出声叫他。

他听见，迟缓地回头，仿佛一帧被程序控慢的动画。

放慢的动作里，风也随之慢下来，吹扬起他t恤的一角，勾勒出少年精瘦的腰。

来时步履匆匆，还没缓过气来，因此她喘了一会儿，才再次与他对上视线。见他慢慢朝她走来，却没有说话。

微微低头，眼眸沉沉，如星夜下漆黑的一口深潭。因他不是爱笑的人，唇角有轻微下耷的趋势。

如此冰冷。仿佛他苦心孤诣等待期盼来的人，并不是她。

没有魇症纠缠着他，他又恢复了外表的正常。

可他又变回那个没有温度的路与了。

此后一路无话。

她领着他出长智，心里想的却是应该先送他回家，还是先去一趟医院，再把他送回别墅。

姚泉昨天打电话来说想她，希望下午能见上一面。她原本计划上完选修课便赶去医院陪姚泉吃午饭，顺便带他去医院的花园晒晒太阳。

但没料想到事有变节‐‐到此时，她身后多了个人。

他跟在她稍后的位置，永远与她保持大概四公分的距离，好似再靠近一步，横亘在二人之间的空地能立即塌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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