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时,清媚到了。我教人上了五花茶,与她对坐窗前。
“这茶真香!”她兰花指一拈,托起了茶杯,动作优雅。
“是吗?由风干的金银花,、白菊花、鸡蛋花、木棉花和槐花泡制而成,加了些薄荷蜜,自然甘香清甜,绝对茶中上品。”
“您果真对花情有独衷,与舞凤公主一样,像鲜花从中最娇艳的那一枝。”她若有所思地说道,啜饮了一小口。
“是吗?”这话说得似乎她见过真正的舞凤公主一样?不过这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因为花舞凤已经死了,不存在了,而我现在就是顶替她存在的人!有点荒唐又不得不自我说服与相信:这就是事实。
她将手中丝巾绞了又绞,咬着唇说:“我是来向您告别的。”
“不用告别!烈焰明,不……皇上是说到做到的人,等过了这几天,我就亲自向他提出他许诺过的事。好吗?”清媚,也许就是那能让我离他远些的人,何况她本身也爱上了烈焰明,不如想办法让她留在皇宫吧,封个妃什么的也挺好!
“您不了解皇上,他……”女人一旦沾上了爱情,就像吸了鸦片一样,沉迷得无法自拔。她的心思我都看在了眼里。
“也许我是不了解他,不过这并不重要,我这只是假装而已,你知道的……你能做到了解他呀,何况你对他有爱。”烈焰明,你可真是个有福之人,能有这样美好的女子爱上你呀!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她表情有些激动,又似乎难以启齿般无法继续说下去。
“放心吧,你的心思我都知道,我一定会让他履行诺言的。”话说回来,他登基不久,多些妃嫔也无关紧要,相信清媚会令他幸福的。而我,要不了多久也会自由的,等送走了纱国使节,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可是……”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真让我担心。
“没什么可是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期期艾艾的女子,怎么她一碰到爱情,就变了个人似的,与初见她时完全两样,尤其她现在的样子,怪里怪气的。
被我好说歹说劝慰了一番,她喝尽了杯中花茶,风情款款地离开。
“唉,真是令人担心,爱就大声说出来呀,非得折腾成这样。”摇着头,我自己倾了倾茶壶,重新倒上一杯,有什么事物能像五花茶一样能让人凝神静气呢?
只不过这杯茶,最终被幽魂似的烈焰明夺了过去,近闻了绵绵茶香,仰头一饮而尽,也不管那是我用过的杯子!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突然地出现在我面前?”愠意渐起,似乎无论我走到哪里,都并不安全,除非离开皇宫!如果他总是这样像土行孙一样突然冒出来,我敢肯定有一天我会心脏病发而亡,或者我会被他活活吓死。
“我很想。但我做不到。”灯烛燃烧而成的光线,将他我行我素的面容照得多了种雕塑般的立体美感,诱惑力极强的眼睛是多么深情。
“做不到?”我扯唇轻讽,未有半字出口。
“不信吗?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是对你着了魔,很想将你占为己有……”他自嘲地笑起来,浪子似地在我面前转了半圈,双臂上扬,极不在乎地道:“你知道吗?我从未有过这种感受,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痴痴地想我要用生命去守护你,我要将这一生的爱都给你!你知道吗?那桃花真美,你就那样始料未及地出现了,与花共舞,出尘脱俗。”
“可是,烈焰明,这场婚姻不是真的,是为了两个国家的和平才举行。”我知道他不会听的,他比任何人都固执,比任何人都强势,可我不能不对他点明这是事实。
“哈哈,你说这不是真的……你说这不是真的……”极美的一双眼流光四溢,但却是一种自我放逐的神情,有种濒临疯狂的毁灭意识。“你可真是大方,就这么希望我爱上别的女子?哈哈……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明天,我就封清媚为淑妃,遂了你的愿!”
他什么都听到了!看着他清醒得过头的脸,听着他让人揪心的话,我却有种如遭电击的心疼感受,好像身体突然因此缺失了一部分,并不完整。“烈焰明……你……”
他笑得比哭难看,怔怔地望着我,清瘦的手探在了我额上,像欣常着一块质地清盈的玉一样,怜爱而疼惜,愁闷地道:“反正你也不在乎不是吗?”
“我——”突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只得硬生生顿住了话头。
“我喜欢听到你叫我的名字,也只有你敢这么叫我了!因为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称我皇上,怕我敬我,唯有你直来直往,多好呀!只是,你并不在乎……无话可说了,对吗?”沧然调转身形,他手中的茶杯落在了地面之上,碎裂成一片片,有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慨。“这茶,很香——”
[卷三风卷狂花:第十五章月下凤箫游(2)]
“烈焰明!”我知道,我伤害了这个美若蔷薇、曾用生命去守护我的身为帝王的男子,但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得不这么做,为了冬辰,为了我自己,为了一切的一切。像我这样自私的女子,也不该去爱上这么一个美好的男子,会有更懂得他的女子爱上他的,会有的。
星冠羽服的他因我的话停住了身形,并不转身。
“舞凤公主被刺的案情,能查出来吗?还有,纱国的使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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