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给他们一人塞了一条大毛巾擦湿头发,又吩咐张小兮把季沐时带去浴室,她自己急忙跑进房间去找季沐时合适的衣裤。
外婆把衣服找来道:“这是张禹的衣服,沐时应该合穿,赶紧冲澡,暖和暖和穿上。……小兮,你帮沐时开一下热水。”
张小兮站在浴室里调热水,外婆家装的太阳能,这几天都是雨天,太阳能插电加温,时间一长不小心就加到了九十度,得手动调温,张小兮道:“这个水不是恒温的,我调的水温你来试一下,合不合适。”
转过身,见季沐时站在浴室门口,看着那那款式尚新的衣服发呆。
张小兮看了一眼,道:“是哥哥以前的衣服,你先将就穿一下。……赶紧进去!别感冒了!”
张小兮退出去,浴室门关上,头顶花洒喷出温度适宜的温热水,从头淋到脚,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季沐时双手拨开脸上的水,目光又不由自主的投向架子上的衣服。
那是一件休闲长袖,是新风男士品牌今年上新的款式,很巧,这件衣服,季沐时的家里也有一件,是新风的设计师MZ先生的最新设计,今年年初的时候,新风的老板献宝一样送给他的。
重点是,今年才出的款式,又怎会在一个失踪五年的人的衣柜里找出来?
这个发现让季沐时心里莫名的不安起来。
那个拍雪山失踪的张禹,那个怀疑已经死在雪山的张禹,他回来过,他甚至在外婆家里住过一段时间,而这些张小兮似乎并不知道,她甚至以为,这衣服是张禹以前的衣服。
那么……他为什么制造失踪的假象?
张小兮转入厨房,看见外婆正在煮姜汤面。
外婆说:“沐时应该还没吃晚饭,我给你们煮点姜汤面吃吃暖和,可别感冒了。”
张小兮走过去抱住外婆,撒娇:“外婆,外婆你最好了……对不起……大半夜的还要让你操劳。”
外婆腾出一只手,拍拍张小兮的手背,语重心长:“你们这些孩子,都不知爱惜自己,外头大风大雨的,一个个还就不管不顾,真要出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张小兮挨靠着外婆精瘦的手臂,道:“外婆……是我不好,我不该仗着他喜欢我,就欺负他,故意跟他闹脾气的,我明明知道我一声不吭就离开,他肯定会心急的。”
“嗯……”外婆点点头,笑道:“我们小兮长大了,都谈恋爱了,还知道心疼男朋友。”
张小兮咦了一下,喊着:“外婆,你怎么笑话人家?”
外婆笑了:“你瞧你,说去寻他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哪是怕人笑话呀?你呀你,外婆最担心的就是你,从小,你为个陌生人,都会不顾一切,更别说爱上一个人。你一定要知道,人,一定是要先爱自己的,这样才有足够的力量去爱人,像你今天就不对,哪有这样不顾风雨冲出去的?听起来是令人感动了,可若是出了事,那就是另一个故事。”
下鸿村山多,由于住在村里的多半是留守老人和儿童,村民少,大家走动的也少,基本没有什么光明大道,人人从自家门口出来,各踩一条小道,小路奇多,但都很抖,张小兮小时候就没少在山里走丢,好几次摔下山,小命都差点丢了,下雨的下鸿村就更危险,若是不慎,能从山里直接滚到下面的山谷。
张小兮想起每回在外婆家独自出门都要迷路,难免心虚,但也强词夺理,“我小时候在这住过的,周围熟着呢,能有什么事?你看他,才叫傻,这么大老远的跑来,明明下着雨,连个雨衣都没有,又不识路,还贸然进来找人……”
“嗯!外婆也觉得。你找的这个男朋友啊真的跟你一样,为感情就都是傻子,你们正好,傻子傻子凑成一对。”
“噗……外婆,哪有你这样说人家的。”
阴郁了一天的心情,忽然间就好转了,就连外婆看在眼里,也眉开眼笑了。
外婆劝告:“那呀,一会儿你们好好说,不许动不动就跟人家生气,找的男朋友,又不是看着你长大的哥哥,不可以对人家任性的。”
提到了哥哥,张小兮心里忽然吓了一跳,外婆也只是一语带过,没再说什么了。
外婆道:“来,帮忙端出去。”
“外婆,咋才煮了两碗呢?”
“嗯,淋了雨的吃啊,你跟沐时一人一碗,外婆识趣的哇,外婆可不做电灯泡。”
“……”
等季沐时出来,外婆交待了两声,把张禹的房间指给季沐时,外婆就去睡觉了。
客厅里只剩下季沐时和张小兮,一时,两人相对沉默,气氛冷得就像屋外的天气,张小兮觉得他们中间还是隔着什么似的,尴尬的招呼:
“你快吃呀,外婆做的姜汤面好吃的,我小时候最爱吃外婆下的面条,先尝这个,这个菜心是甜的,早晨被霜冻过的青菜,可甜可甜了。”
季沐时盛情难却地吃了一条青心,扒拉了两口面,喝了两口汤,心不在面条,也不在那个可甜可甜的青菜,他盯着张小兮,观察着,留意着她的情绪,他已经摸不准了,不知道张小兮心里究竟是怎么想他的,他放下筷子,伸过手将张小兮的手给拉过来。
“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跟陈天真没有藕断丝连,那天,送她去医院,不是因为我有多紧张她,是因为,我要跟她要回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这个。”
季沐时伸出他的左手,手心朝上,在桌面上摊开,是一颗红色的幸运星。
张小兮一下子就认出这颗星星了,“这是你背包那个挂坠?”
果然,张小兮心说,我就知道这颗幸运星是有故事的,果然跟陈天真有关系吧。张小兮坐直了,脸色都绷紧,一副洗耳恭听状。
她的反应令季沐时不由自主的做了一次深呼吸才道:“这是另外一颗。”
“嗯?”有很多颗的吗?张小兮疑惑。
季沐时道:“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小时候掉进枯井里?”
“嗯,记得。你说你妈妈出事,你着急回海市找她,本来想从上鸿村的后山翻过盘山公路拦车回去,却没想到迷了路,不慎摔进荒井,你的手还受了伤。……那这个,跟幸运星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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