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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歼击机穿入冰寒的蓝天，带着轻微的啸声向西南飞去。

将信将疑的士兵们从雪堆后面站起来，他们抖落大衣上的冰雪，望着前面燃烧着的车厢，一边擦去武器上的冰雪，一边慢慢地向列车走去。

涅恰耶夫中士的海军皮带上的铜扣歪向一边，他将帽子在膝盖上拍打着（乌亮的头发上也沾着雪花），脸上露出非常勉强的笑容，用布满红丝的眼睛膘着达夫拉强中尉。

达夫拉强是二排排长，是个颧骨很高、身体瘦弱、眼睛大大的小伙子。这时，他也尴尬地微笑着，但他那沾满雪花的眉毛却局促不安地皱了起来。

&ldo;您好象同雪堆接过吻了，是吗？中尉同志？&rdo;涅恰耶夫不大自然地振作精神说。&ldo;象个日本游泳家，一头钻到雪堆里了！弟兄们，德国人给我们点烟，帮我们刮脸，可我们把脸藏到雪地里去了！&rdo;这时他看到站在雪堆旁边的德罗兹多夫斯基中尉，于是就象在后者面前表白什么似地补充说：&ldo;匍匐前进了，哈哈！&rdo;

&ldo;您‐您怎么这样……哈哈大笑？涅恰耶夫，我求‐不懂，您是怎么回事？&rdo;达夫拉强有点口吃地说。

&ldo;您跟生命告别过了吗，中尉同志？&rdo;涅恰耶夫又咯咯地笑起来，&ldo;您以为完蛋了吧？&rdo;

身材魁伟的指挥排排长哥罗万诺夫准尉，一个样子很孤僻的小伙子，宽乎的胸腔上挂着冲锋枪，从涅恰耶夫身奔走过，很不高兴地拉了他一下：

&ldo;你讲怪话了，水兵。&rdo;

随后，库兹涅佐夫看到了戚比索夫，他正缩手缩脚、疲惫不塔地在雪堆间一瘸一瘸地走着；卡瑟木夫在他旁边用大衣袖子擦着圆圆的腮帮子上的汗水，脸上带着负疚的神情，上了年纪的瞄准手叶夫斯纪格涅夫愁眉紧锁、一脸羞愧，看样子他刚才全身都陷进雪堆思去了。这时，库兹涅佐夫心里产少了一种痛苦的、好象憎恨自己的情绪，‐‐他恨自己和大家一样，刚才都束手无策，出了洋相；又恨此刻他们彼此间都无法掩盖当时所感到的那种丑恶的怕死的心情。

&ldo;检查现有人数！各连点名！&rdo;远处传来命令。

德罗兹多夫斯基立即发出口今：&ldo;各排排长，集合队伍！&rdo;

&ldo;指挥排集合！&rdo;哥罗万诺夫洪钟般地吼了一声。

&ldo;一排集合！&rdo;库兹涅佐夫接着喊道。

&ldo;二排……&rdo;达夫拉强中尉象在军校里一样，用悠扬的调子发着口令。&ldo;集合！……&rdo;

土兵们在危险过去之后还未冷静下来，显得有些激动。他们抖着身上的雪，束紧松开的皮带，整队时也不象平时那样喜欢讲话；大家一直还眺望着南方的天际，而那边却是一片叫人难以置信的晴朗的天空。

全排刚刚集合好，库兹涅佐夫朝各班扫视了一眼，立即发现瞄准手涅恰耶夫不安地站在右侧，那儿应该是一炮长的位置。乌汉诺夫上士不在队伍里。

&ldo;乌汉诺夫在哪儿？&rdo;库兹涅佐夫走近队伍：&ldo;空袭的时候您见过他吗，涅恰耶夫？&rdo;

&ldo;中尉同志，我也在想，他不知在什么地方，&rdo;涅恰耶夫低声说。&ldo;早饭前他到司务长那里去了。可能还在那里……&rdo;

&ldo;到现在还在司务长那里吗？&rdo;库兹涅佐夫有些怀疑，就在队伍前面走了一遍，问道，&ldo;谁在空袭时看到过乌汉诺夫？有人看到过吗？&rdo;

士兵们冷得瑟缩着身体，大家面面相　，默不作声。

&ldo;中尉同志，&rdo;涅恰耶夫摆出一副痛苦的怪相，重又低声说：&ldo;瞧！可能，他在那里……&rdo;

还象空袭前一样，蒙蒙的雪雾映着阳光徐缓地飘落在长长的列车上，飘落在铺满白雪的草原和隐没在雪堆里的车站小屋上。前面，在两节燃烧着的&ldo;普尔门&rdo;式车厢附近，在覆着白霜的完好的车厢旁，依旧是一片忙乱景象；到处都有炮兵连在整队。这时两个士兵用大衣兜着一个人‐一伤员或死者一从队伍旁边走过。

&ldo;不会的，&rdo;库兹涅佐夫说。&ldo;这不是乌汉诺夫，他穿的是棉袄……&rdo;

&ldo;一排！&rdo;传来德罗兹多夫斯基清晰的声音。&ldo;库兹涅佐夫中尉！为什么不来报告？怎么回事？&rdo;

库兹涅佐夫考虑着应该如何解释乌汉诺夫的缺席，朝德罗兹多夫斯基走了五步，但还没来得及报告，对方就严厉地责问：&ldo;乌汉诺夫炮长哪里去了？没看见他在队伍里！我问您，一排长！&rdo;

&ldo;首先要搞清楚……他是否还活着，&rdo;库兹涅佐夫回答着，走近德罗兹多夫斯基，后者正等着他报告行动前的准备情况。

&ldo;他这样的脸色，好象不准备相信我，&rdo;库兹涅佐夫思忖着，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德罗兹多夫斯基在空袭时果敢的行动，想起了当他朝&ldo;密塞尔希米特&rdo;歼击机打完一盘子弹后，推开卓娅时他那苍白而尖削的脸来。

&ldo;库兹涅佐夫中尉，您让乌汉诺夫到哪儿去啦？&rdo;德罗兹多夫斯基问。&ldo;如果他受伤，卫生指导员卓娅早就通知了。我是是这么想的！&rdo;

&ldo;可我认为，乌汉诺夫是留在司务长那里了，&rdo;库兹涅佐夫表示异议。&ldo;他不可能到别的地方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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