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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第1页）

&ldo;若是……&rdo;程沅紧张地看着谢珏，问道：&ldo;若是陛下要问罪你呢，怎么办？&rdo;

传信的信使进门之前，程沅正在帐子里面磨药，一手的草药渣都没擦就冲了出来，浓郁发苦的草药汁子顺着他细瘦的腕骨往下滴，正砸在他的鞋尖上。

谢珏默不作声地从洗脸架子上扯下布巾，给他擦净手，又重复了一句：&ldo;不会。&rdo;

程沅拧着眉，满脸不信。

谢珏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他现在心里也没底得很，又不想说谎骗程沅，就只能一遍遍地跟他重复：&ldo;你放心。&rdo;

只是无论程沅再怎么把宁衍视作洪水猛兽，宁衍还是紧赶慢赶地在当天到了前线。

一般来说，宁衍就算亲征，也不能直接往前线去，没规矩不说，也太危险了。

可他心里记挂着宁怀瑾，路过商城时愣是没停，顺着城外的官道迎上了谢珏派出接应的左营，硬是就地折路，跟着他们去了谢珏的营地。

宁衍到达营地时已经入了夜，他身边除了左营之外，只有一队千人左右的亲卫护送，在黑沉沉的夜色里看着极其不起眼。

神卫营的指挥使用一张腰牌敲开了营外的守军，宁衍摘下兜帽，连马都未曾下，径直冲了进去，直奔中军所在。

中军营帐中灯火通明，谢珏还未曾歇息，正跟几位副将一起，守着沙盘琢磨着宁怀瑾可能撤军的路线。

&ldo;‐‐南北两边都找过了。&rdo;一个年轻的男人开口道：&ldo;我带着兄弟们，连周遭的平原山林都翻过了，也没发觉到王爷的踪迹。&rdo;

&ldo;那就只有东边了。&rdo;身边另个比他略年长的男人开口道，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自己觉得不太可能，于是又看向先前说话的那人：&ldo;……丁岳，你确定处处都翻过了？&rdo;

&ldo;这等大事，我怎敢马虎。&rdo;丁岳拔高了声音，说道：&ldo;别说是平原山林，就算是江河小溪我都找了，就差掘地三尺了！&rdo;

&ldo;别吵。&rdo;谢珏拧着眉低喝一声：&ldo;成什么德行。&rdo;

&ldo;南北两边已经找了五百里，再远怎么也远不到那边去了。&rdo;谢珏说：&ldo;现下看来，就只有东边还没去过了。&rdo;

&ldo;不可能啊将军。&rdo;丁岳大声道：&ldo;打从金寨镇起，再往东都是宁铮的守境，那边山高水远，难打得很，王爷就算是被伏，也不能往那边跑。往那边走，岂不是自寻‐‐&rdo;

他后半句没说出口，就被谢珏的冷厉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ldo;王爷吉人天相。&rdo;谢珏也不知道是在陈述事实，还是在安慰自己，只低声道：&ldo;会没事儿的。&rdo;

屋内其他几位副将面面相觑，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不约而同的沉重神色。

‐‐可不是吗，要是宁怀瑾有事儿，在座的诸位说不定都得跟着吃挂落。

&ldo;那‐‐&rdo;

丁岳刚一开口，就忽而听帐外传来一阵凌乱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阵唱声还未落，宁衍便已经掀开帐子走了进来。

宁衍穿着件上阵的轻甲，腰间配着剑，披风上沾着一层寒露灰土，脸色煞白，神色难看得紧。

见他来了，帐内几位或大或小的将领具是脸色一变，齐刷刷地便要请罪。谢珏更是几步从主座上下来，走到宁衍面前便要掀袍下跪。

&ldo;陛下，臣‐‐&rdo;

&ldo;先起来。&rdo;宁衍一把捞住他的胳膊，干脆打断了他。

宁衍拽起了谢珏，然后视线顺势在屋内环绕了一圈，开口道：&ldo;战场上情势瞬息万变，不怪诸位。&rdo;

这满屋大大小小的主帅副将具是一愣，像是没想到宁衍能说出这样善解人意的话来。

&ldo;都起来。&rdo;宁衍又唤了一声，说道：&ldo;其他将军先暂且下去歇歇，朕有话跟昭明说，明日再与各位叙话。&rdo;

其余几位副将见他神色淡淡，说话时也颇为冷静，又肯唤谢珏的字，猜想他大约确实没有迁怒的心思，心里的大石不免咣当落了地。

宁衍来前，这满营人无不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见他这副模样，便知是自己小人之心，羞愧下不免也对宁衍信重起来。

几位副将互相推搡着出了帐子，宁衍走上主座，顺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咕咚咚灌下去，脸上才露出了些许疲态来。

&ldo;昭明。&rdo;宁衍低声道：&ldo;程大夫可在营中？&rdo;

谢珏没成想他开口第一句是问程沅，愣了片刻，才忙道：&ldo;在。&rdo;

宁衍点了点头，冲着门口的秦六吩咐道：&ldo;去请。&rdo;

&ldo;陛下可是身子不太舒服？&rdo;谢珏担忧地问。

宁衍自己又灌了杯茶下去，将略显急促的呼吸一点点捋顺，才把玩着茶盏，点了点头。

&ldo;朕三天没合眼了。&rdo;宁衍的声音很沉，带着浓重的疲累感，听起来仿佛是一句句从嗓子里用气音挤出来的：&ldo;……觉得有点撑不住。&rdo;

谢珏听得心里不好受，又想起他进门时的态度，更觉得于心有愧。

&ldo;陛下，臣已经在找了，掘地三尺也必定把人找回来。&rdo;谢珏道：&ldo;您得保重龙体，否则王爷回来看了也要心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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