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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第1页）

颜清摆摆手示意不用，登上台阶后拍了拍衣摆上沾染的灰尘，问道：&ldo;心里在想什么？&rdo;

&ldo;在想陛下的事。&rdo;景湛老老实实地说：&ldo;星象不好，前线情况不明，我担心会出事。&rdo;

颜清闻言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景湛方才观星的地方，背着手往天上瞧了瞧。

景湛也跟着走过来，站在了他的身边。

&ldo;阿凌快到了吧。&rdo;颜清忽然问。

&ldo;算算日子，应该已经到了，小丫头脚程快，不比那些驿站车马得要慢慢走。&rdo;景湛说：&ldo;战场何等凶险，父亲竟也能松口让她去。&rdo;

&ldo;有什么不行。&rdo;颜清瞥了一眼自己的小徒弟，优哉游哉地道：&ldo;她自己要去，说明已经想好了，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拦她？&rdo;

&ldo;话虽是这么说……&rdo;景湛小声嘟囔了一句。

&ldo;你父亲从来只希望妹妹过得潇洒自在，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万事随心而行便好。&rdo;颜清说：&ldo;至于其他的虚礼和名声，你父亲都不在意，阿凌又为什么要在意。&rdo;

关于这一点，景湛历来是佩服江晓寒的。明明是文臣清流世家出身的，本该最是守规矩，可他这位义父也不知道是这么多年里被颜清&ldo;带坏了&rdo;，还是干脆本性如此，竟然比他这个国师活得更洒脱点。

江凌养成这个性格，江晓寒功不可没。

&ldo;师父说的是。&rdo;景湛双手拢在袖中，笑了笑。

&ldo;我知道你担心什么。&rdo;颜清说着收回目光，偏过身去看了看不远处的宫城。

现在夜已深了，宫城中只燃着零星几处灯火，瞧起来有些冷清。

&ldo;这世上所有事都早有定论，天意和人为缺一不可，不必太过挂怀，也不必太过忧虑。&rdo;颜清说：&ldo;你既心中早已经有了底气，就不必担心世事无常。&rdo;

&ldo;是。&rdo;景湛说。

&ldo;好了，夜晚风凉，略站站就回去吧。&rdo;颜清说了摸了摸景湛的头，笑道：&ldo;我也走了。&rdo;

颜清说着便转过身，向着下楼的台阶走去。

景湛紧走几步往外送他，随口问：&ldo;这大晚上的，师父去哪？&rdo;

&ldo;去接你父亲，他还在内阁看折子呢。&rdo;颜清走到楼梯口，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淡淡道：&ldo;关于宁衍，你也不必总悬着心，他的大运少说还有二三十年，且能化险为夷呢。&rdo;

景湛一愣，下意识问道：&ldo;师父，你怎么‐‐&rdo;

他想问颜清是怎么知道的，却见颜清微微侧过身，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ldo;规矩就是规矩，虽然有时候没什么道理，还是得守一守的。&rdo;颜清意有所指地道：&ldo;阿湛，事不过三。&rdo;

景湛：&ldo;……&rdo;

&ldo;知道了。&rdo;景湛小声说。

内阁里大多数房间也已经熄灯上锁，只剩下最里头的一间大屋还亮着烛火。

江晓寒手里捏着一封急报，止不住地揉着眉心，恨不得自己没收到过这封信。

无论是暗地里看着舒清辉，亦或是背地里注意永安王的动向，江晓寒都一点都不意外，宁衍在外头的时间越长，朝中就越容易滋生不干不净的东西，要他帮忙出手明里暗里处理一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中间这封‐‐

江晓寒捏着信纸，十分想当面问问宁衍，什么叫&ldo;无论出了什么事，前线传来什么消息，都请老师暂且不必惊慌。&rdo;

宁衍的这份急报一共三份，最后一份是用蜡封死的。在第二封信末尾，宁衍明说最后这封信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打开，江晓寒将信封搁在烛火前看了看，发觉里头只搁了薄薄的一张信纸，叠了三叠，从外看看不出里面的字迹。

‐‐但想也不是什么好事，否则何至于要等到&ldo;万不得已&rdo;时才能看。

人说知子莫若父，江晓寒当了宁衍十年的老师，对他也算颇有了解，光看着这个话茬便知道，恐怕前线不安稳了。

烛火跳动着勾勒出他的影子，江晓寒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内阁之内，摩挲着手里的拆信的纸刀，思索着现而今的情况。

舒清辉这些日子以来过得还算安分，宁衍在这个不上不下的节点里挑出他和宁宗泽来严加看管，是为了什么。

凭江晓寒对宁衍的了解，在前线未明的时候做出这种决定，那就只说明一件事。

‐‐说明宁衍要开始收网了。

前线的战事即将或明或暗地接近尾声，而宁衍不日即将结束手头那些烂摊子，转而开始&ldo;秋后算账&rdo;了。

所以在此之前，为了防止秋后的蚂蚱听见风声，才需要江晓寒帮衬一手。

江晓寒面色平静地将第三封信折了两折，妥帖地收进怀里，又将剩下的两封密信一撕两半，一半就着烛火烧了，另一半收在了他书案下一个上锁的匣子里。

燃烧的火光映亮了江晓寒的眉眼，他捻着那两张纸片，确认火苗将上头的墨迹吞噬干净，才松开手，令燃烧的残烬落在了笔洗当中。

‐‐希望陛下别算计得太过火，江晓寒想。

安庆府，长乐王府府衙内，宁衍盘膝坐在厚实的干草上，正用左手在地上随意摆布着小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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