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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页（第1页）

荆谣的手不住发抖，秦晏将人轻轻的揽在怀里，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下，秦晏现在心中也没底，之前衡棋如对自己说那些事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回想，苏先生于朝政上虽一向冷漠自专，但绝对不会做出今天这样冲动的事来的，秦晏只以为先生是为了在烈帝祭日上手刃仇人，但这还有可能是……先生等不了了。荆谣将脸深深的埋在秦晏的胸口，只盼着是自己多想了，现在苏卿辰还在宫中，好好的呆着呢……天已经黑透了，马车一路疾驰，终于赶到了太庙，没等马车停稳秦晏和荆谣就下了车，一路冲了进去，外面侍卫本要斥呵，见是秦晏连忙行礼道：&ldo;请秦大人安，太庙重地……&rdo;&ldo;苏大人来过吗？&rdo;秦晏一把抄起那侍卫的领子急声道，&ldo;苏先生来过没有？！&rdo;那侍卫吓坏了，磕磕巴巴道：&ldo;刚……刚进去……&rdo;还来得及！荆谣不等秦晏说话先奔了进去，秦晏推开那侍卫一路也跟了过去。太庙中各处已经掌灯，前殿中灯影幢幢，似有人立在那里，秦晏几步上了盘龙石阶，里面站着的正是苏卿辰！苏卿辰一身前朝旧衣，手中握着一把生了铜绿的匕首，正静静的看着殿中墙壁上挂着的烈帝画像。秦晏强自镇定道：&ldo;先生……来这里做什么？&rdo;苏卿辰转过身来对秦晏和荆谣温和一笑：&ldo;我来看一位故人，你们怎么来了？&rdo;荆谣抿了抿嘴唇勉强笑道：&ldo;我听哥哥说今日是烈帝的祭日，所以想……来看看，没想到遇见先生了，先生……如今大仇得报，想来烈帝在天有灵可以瞑目了，先生……同我们先回去吧，大晚上的，在这也吓人……&rdo;&ldo;不吓人的。&rdo;苏卿辰同往常似得，柔声细语道，&ldo;若真有鬼神，我倒是高兴了，可惜，空有亡魂招不得……&rdo;荆谣心中一疼，眼睛已经红了，哑声道：&ldo;先生……我们先回去吧，回去再说……&rdo;秦晏心中悬着把大刀，谨慎的往前走了一步，苏卿辰见状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攥着手中匕首，一笑：&ldo;你们明明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不然也不会这样匆忙了……&rdo;，苏卿辰眸子清澈透明，看向荆谣的目光中有些宠溺，轻声笑道：&ldo;正好你来了，我一直想同你说句话，荆谣……我听棋如说过你和秦晏的事，我很佩服你，你比我有胆气，所以……&rdo;灯火下秦晏和荆谣并肩而立，一个冷心冷面，一个痴心痴情，却是说不出的般配，苏卿辰努力压下眼中泪意，哑声道：&ldo;所以，合该比我命好……&rdo;记忆里自己同晁洌相遇时也是在这样好的年纪里，只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天命不佑，颠沛流离，最终成了这样的结局。苏卿辰苦笑：&ldo;若我当年也有你那一路追着秦晏上京的勇气，也不该是这样……&rdo;秦晏哑声道：&ldo;当年烈帝一力为先生担下所有罪责，为的是让先生能好好活下去！先生如今……对得起烈帝当年的情谊吗？！&rdo;苏卿辰笑了下，摇摇头道：&ldo;若不是有晁嘉，若不是不甘心心中这血海深仇，我根本不会独活这些年，秦晏……你同我年轻时很像，不过……许是幼时曾经离丧，又比我稳重有担当的多，这样很好……以后，你们好好过……&rdo;苏卿辰抬手就要将那匕首往胸口刺，荆谣连忙扑了上去，秦晏下意识的推开荆谣，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了匕首的刀刃！这匕首虽已陈旧生锈却也锋利的很，鲜血瞬间迸出，蜿蜒流了秦晏一手！&ldo;哥哥！&rdo;荆谣见秦晏伤着了目眦尽裂，上来就要抢那匕首，秦晏左手紧紧的攥着刀刃，右手拦着荆谣不许他靠近，鲜红的血滴滴落下，秦晏却一点痛觉也没有，只是红着眼沉声道：&ldo;先生好歹想想晁嘉，他初登大宝，还靠先生扶持……&rdo;苏卿辰见秦晏如此心中大不忍，但还是不肯松手，听了这话苦笑一下，低声道：&ldo;晁嘉……这世上，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皇帝……终日看着他的脸，不亚于日日受刑，秦晏，嘉儿是真心倚重你的，他对你从未有过一丝疑心，以后，我这位子……就交给你了……&rdo;秦晏还不肯松手，死死的咬着牙沉声道：&ldo;那也要活下去，替晁洌活下去！&rdo;苏卿辰苦笑，眼泪蜿蜒流下，轻声道：&ldo;你让我活一日，不过是多受一日的罪……晁泽已经死了，我也该去寻晁洌了，晏儿，别逼我了，我一日也不想在这世间待了，你放我走，或许我还能见着晁洌……&rdo;秦晏依旧不动，苏卿辰哑声苦笑道：&ldo;我徒留世间二十年，这折磨也够了，秦晏……若是你，你还想留下吗？&rdo;秦晏眼眶发红，最终闭了闭眼，放开了刀刃转过身去，荆谣见状起身就往苏卿辰身上扑，秦晏一把抱住荆谣不许他过去，荆谣大力挣扎嘶声哭道：&ldo;等下！先生……&rdo;秦晏抱着荆谣狠声哽咽道：&ldo;别闹！让他走！&rdo;荆谣死死的咬着唇，抱着秦晏的手臂颓然跌倒在地上，大声恸哭。苏卿辰回头看了荆谣一眼，眼泪流下，温和笑道：&ldo;谣儿莫哭……以后，同你哥哥好好过日子……&rdo;苏卿辰转身往里面供奉着诸皇帝神位的中殿走，一面走，一面将那匕首不断往心口扎，一如当年烈帝自戕时的情形，反复数次后血流如注，染红了大片衣衫，荆谣失声大喊，抱着秦晏的腿竭力哽咽……苏卿辰踉跄着进了太庙中殿，拖着一地血迹一步一顿的走到烈帝灵前，突然脚下不稳，倒在神台上，晁烈的神位就在眼前，他费力往前伸出手，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却也没够到那神位，最终体力不支，慢慢的跌倒在了地上。苏卿辰眼中似有无限遗憾，最终竟是笑了起来，丝若游丝，低声哽咽道：&ldo;晁洌，我们这一辈子，生不同衾，死不同穴……我们这一辈子，我们这一辈子啊……&rdo;苏卿辰声音越来越低，慢慢的躺了下来，闭上了眼……大殿外秦晏双目赤红，忽而想起了多年前黎州那一晚，他同荆谣在苏府中误打误撞，遇见在垂花门外的影壁下，静静的烧了一沓纸钱的苏先生。未亡人苏卿辰，终于不必再受这世间百般苦楚了。两人在殿外静默许久，荆谣忽而看见地上血迹，连忙掏出袖间帕子，抖着手将秦晏的手包了起来，哽咽道：&ldo;先生……先生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对我们那样好，会试时还为了我们纵火，先生他……&rdo;&ldo;这样对先生最好。&rdo;秦晏不顾手伤一把将荆谣揽进怀里，紧紧的拥着他，哑声重复道，&ldo;这样对先生最好。&rdo;荆谣眼泪不住的流，低声道：&ldo;我也明白的，但是……&rdo;，荆谣说不出话来，不住哽咽。……不知何时外面一阵刀兵声响起，无数禁卫护送着晁嘉进来了，殿中秦晏正在替苏卿辰将脸上血迹抹去，见晁嘉来了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ldo;先生去了。&rdo;晁嘉双目赤红，颓然跪在地上，嘶声大哭…………承乾宫，秦晏荆谣晁嘉衡棋如一身重孝，跪在苏卿辰灵前默默的烧着纸钱，衡棋如泪流不止，低声问道：&ldo;先生走前……说过什么吗？&rdo;荆谣抹了下眼泪没说话，秦晏摇了摇头淡淡道：&ldo;没有……&rdo;衡棋如不住哽咽：&ldo;我一直担心这样……先生到底是撑不住了……&rdo;晁嘉红着眼定定的看着殿中苏卿辰的灵位，一言不发，不多时外面一宫人进来了，低声道：&ldo;皇上，宗室的那些人来了，说要见皇上呢……&rdo;晁嘉一动不动，低声道：&ldo;那就让他们进来吧。&rdo;&ldo;皇上既忙就先去吧。&rdo;秦晏眼中皆是戾气，厌恶道，&ldo;莫要让闲杂人等来这里扰了先生安静。&rdo;晁嘉看向秦晏，半晌叹息道：&ldo;秦晏，你在怪我。&rdo;秦晏摇了摇头：&ldo;臣不敢。&rdo;&ldo;先生在上，你也要说假话吗？&rdo;晁嘉红着眼低声道，&ldo;不单是你，我也怪我自己……我早就该杀了那帮畜生！都怪我……若先生早早出了这口气，说不定，就不会去了……&rdo;秦晏闭了闭眼低声道：&ldo;臣真的不怪皇上，先生不是因为这个走的，他……活着本就是煎熬，我只是恨老天，到最后也没有给先生一个说法。&rdo;&ldo;我一直跟先生说，以后要将我的皇子托付给先生教养，让他们给先生做孙儿。&rdo;晁嘉眼泪不住流下，&ldo;我也怕有这么一天，只想着给先生些依托或许会好些，先生也答应我了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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