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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黑泽目不转睛地盯着呗子婆婆看。这位婆婆的手背与颈子满是皱纹，矮小的身躯甚至会被误认为是小学生，但其精力之充沛，思路之犀利，黑泽不禁低喃：&ldo;这就叫做九十岁的慧眼吗……&rdo;

&ldo;就跟你说不是九十岁，是九十二!这两年可要紧了，别跳过啊。&rdo;婆婆笑道。

&ldo;您和村里的人说过您的看法吗?&rdo;黑泽觉得这个&ldo;村长阴谋论&rdo;相当有说服力。

&ldo;当然没说啊，那种话怎么说得出口，别傻了。&rdo;呗子婆婆笑了，&ldo;不过我曾和我家那口子提过，就是我那死掉的老公，结果劈头就挨了一顿臭骂，他说：&lso;你讲那什么傻话!不准说村人的坏话!&rso;&rdo;

不知道这位老婆婆年轻时是什么样的女子?黑泽试着在脑中描绘，但怎么都想象不出婆婆几十年前的面容，还是算了。&ldo;对了，您刚才提到的事件是怎么回事?&rdo;

&ldo;文吉事件啊?&rdo;

&ldo;是的。&rdo;

&ldo;那事件可奇啦，本来嘛，这种小村子怎么可能发生什么事件，但真的发生了，大概在我刚满古稀的时候吧。&rdo;

&ldo;文吉是人名吗?&rdo;

&ldo;嗯，他是个惹人厌的家伙，四十岁上下，也不好好干活儿，偏偏生个俊俏的脸蛋，就是他死啦。&rdo;

&ldo;会被称为&lso;事件&rso;，表示他死得很不寻常喽?&rdo;

&ldo;没错，文吉死在洞窟里，那次刚好由他当入窟者。&rdo;

&ldo;当时还是以活生生的人献祭吗?&rdo;

&ldo;怎么可能!三餐照样送去给他吃啊，除了山贼那次，之后从来没有人因为当上入窟者而死的纪录，所以文吉死在洞里才会引起那么大的骚动;而且最怪的是，文吉那家伙人是死在洞窟里，死因却是摔死的。&rdo;

&ldo;摔死?&rdo;

&ldo;听说全身骨折，很像是从山崖摔下去的。在洞窟里又不可能摔成那样，大家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关得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rdo;

黑泽宛如在漆黑中凝目注视般眯细了眼，想不透在洞窟里摔死是怎么回事。

&ldo;阳一郎和周造真的感情很差吗?&rdo;他试着又问一次。

&ldo;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rdo;呗子婆婆果然没否认，&ldo;从前啊，那两人感情好得不得了，从早到晚一起玩投接球，上哪儿都形影不离，学校的马拉松大会还曾经同时抵达终点，和高年级吵架也是两人一个鼻孔出气呢。&rdo;说着她的脸上不禁浮上微笑。

&ldo;我听说他们友谊失和的导火线是由于周造的女友过世?&rdo;

&ldo;谁晓得呢?&rdo;呗子婆婆只是含糊应了句，接着感叹道：&ldo;本来谣言就说不准有几分真实吧。&rdo;但黑泽听得出来，至少那个谣言是确实存在的。

这时，眉头深锁的呗子婆婆突然抬眼望着不远处，有些讶异地张开了口，&ldo;啊，阳一郎，怎么啦?你怎么会在这儿?&rdo;

9

村长阳一郎可能也听说了有外来者借宿柿本家的消息，他见到黑泽，既没有惊慌失措地大喊&ldo;哪来的陌生人!&rdo;，也没有动怒，只是不客气地盯着黑泽问：&ldo;你跑来这里做什么?&rdo;

&ldo;我的车成了那副德性。&rdo;黑泽指着左前方说道。那辆租来的车一如昨日整辆往左侧歪陷，倾斜的角度非常大胆而引人同情。&ldo;有车也回不了家，正在伤脑筋呢。&rdo;

阳一郎点点头，敛起下巴说：&ldo;我帮你。&rdo;他的声音低沉，看上去不觉得有五十岁，给人精明强悍的印象。

&ldo;那么我先走一步了，还得去送饭呢。&rdo;一旁呗子婆婆说着转身就走，没想到阳一郎旋即叫住她：&ldo;别去吧!送饭口的岩石有些崩落，手要是伸进去，一个不小心会受伤的。&rdo;

&ldo;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不送饭吧。&rdo;呗子婆婆将装满餐点的盒子亮在阳一郎面前。

&ldo;交给我吧，我等会儿送去。&rdo;

呗子婆婆似乎不太能接受，不开心地板起一张脸，但还是将餐盒递给了阳一郎。&ldo;这样啊，那就麻烦你了。&rdo;婆婆接着问黑泽：&ldo;你也一道走吗?&rdo;

&ldo;我要移一下车子。&rdo;

目送呗子婆婆离去之后，阳一郎说：&ldo;好了，来搬车吧。&rdo;他的声音毫无抑扬顿挫，宛如有双冰冷的手抚上黑泽的颈子。

阳一郎看上去很瘦，肩膀不宽，力气却不小，伸手扳住轿车底盘的架势也非常稳，而且他是使出全力帮忙抬车，不像柿本只是做做样子。然而光靠两个人的力量毕竟无法抬起轿车，于是他们决定用拉的将车子拉回草地上。

&ldo;一、二、拉!&rdo;两人合力使劲一拉，路边土砂崩落的同时，车子被拖了上来，四轮稳稳地停在草地上。

黑泽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硬是将车子驶离草地回到石子路上。

回转，倒车，黑泽让车头面向下山路之后停了车，下车向阳一郎道谢。

&ldo;其实我是来找人的。&rdo;黑泽拿出照片让阳一郎看，一边盯着他的表情。

察言观色是黑泽的拿手绝活。以闯空门为业的，必须对下手对象的生活作息了若指掌，理解其行为模式。当然，不按上述计划或程序、像在赶工似地偷东西的同业大有人在，但黑泽宁愿保有一定程度的机伶，因此察言观色便成了不可或缺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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