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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那天，小瞿坐在门口，苦等心硬如铁的小轿车。那个身影停在他面前时，他擦眼睛研究了半天，不明所以。直到对方摘下墨镜，露出狗一样水汪汪的眼睛，他才反应过来，冲上去搂紧对方，像幼兽一样嚎叫。

&ldo;走开，不要这么肉麻。&rdo;雷孟德说，可小瞿还是亲热地说：&ldo;哥，你那一头长发呢?&rdo;

&ldo;坐牢坐没了。&rdo;

&ldo;你变化真大。&rdo;

&ldo;嗯，老子吃苦了。&rdo;

&ldo;你晚上就在这住吧。&rdo;

&ldo;当然，我这次就是准备来住几天的。&rdo;

这时，兰慧正好出来，她望见雷孟德脖子上的裸女文身，不安起来：&ldo;他是谁?&rdo;

&ldo;我倒想知道你是谁。&rdo;

&ldo;我老婆，兰慧，&rdo;小瞿说，&ldo;这是我哥，雷孟德，我们小时一起玩到大的。&rdo;

&ldo;弟妹好。&rdo;雷孟德咽了一口口水。兰慧没有答应。小瞿说：&ldo;兰慧，倒茶。&rdo;兰慧还是没有答应，她走掉时听到身后在说&ldo;你小子有福气啊&rdo;，本能地知道那暧昧的眼光正在端详自己裤子下的双腿，寻思它们如何跨上自行车，她想再没有比这更羞耻的事了。

傍晚下班时，她想他已经走了，却看到小瞿在给他铺被单。她拉起被单，说：&ldo;这个不能铺，这个是我们结婚用的。&rdo;小瞿跑到卧室掀起另一套被单，气恼地说，&ldo;这个总可以吧。&rdo;

&ldo;没事，我走。&rdo;雷孟德说。他的眼睛是死死盯住她的，就像有一只肉虫在拼命往她脸里钻。她恶心地跑进卧室里。小瞿极度下贱地恳求对方不要走，而雷孟德像是勉强同意了，她咕哝一句死男人，眼泪像连线珠儿抛下来。

小瞿对雷孟德的忠诚，根植于童年时长久的依附。在那遥远的岁月，当小瞿翻着白眼扎进人堆时，人们歧视性地跑开，只有雷孟德带他一起玩。也许雷孟德的本意是要他去做很多傻事，可他的感觉是光荣的。这个夜晚，小瞿和雷孟德挤在一张沙发上，问了不下一百个问题，而雷孟德只问了一个，&ldo;你为什么下水去救那些孩子?&rdo;

&ldo;我就是想，我能救起好多人，好多好多。&rdo;

&ldo;你真替我雷孟德逞能啊。&rdo;

小瞿嘿嘿笑起来，却不知道这个大哥脑子里飘的都是自己媳妇的身影。这前凸后翘又正气凌然的身影真是惹人啊。

过了几天，兰慧对小瞿说：&ldo;我不喜欢这个人，一点也不喜欢。&rdo;

&ldo;为什么?&rdo;

&ldo;他总是有意无意蹭我这里。&rdo;兰慧指着胸脯。

&ldo;有这回事?&rdo;

&ldo;你赶紧叫他走，他一天待在这里，我一天不安心。&rdo;

&ldo;我想想。&rdo;

&ldo;我求求你了。&rdo;兰慧啼哭起来。小瞿是怕哭的人，三两下便躁了，喊了一句&ldo;我去找他&rdo;，拿着汽枪走了。在巷口，他用枪指着雷孟德说：&ldo;站起来。&rdo;

雷孟德乖乖站起来。

&ldo;靠在树上。&rdo;

雷孟德乖乖靠在树上。

&ldo;你跟我说，有没有玷污我的女人?&rdo;

雷孟德强笑着说：&ldo;没有子弹吧。&rdo;接着便听到拉动枪栓的声音，小瞿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瞳孔，&ldo;我在问你呢，你有没有玷污我的女人?&rdo;

&ldo;没有。&rdo;

&ldo;没有，我女人怎么说你侮辱了她?&rdo;

&ldo;你先放下枪，你放下我好给你解释。&rdo;

&ldo;我不放下，我放下就打不过你。&rdo;

&ldo;我不打你，我打你是你的儿子。&rdo;

雷孟德轻轻拨开枪口，汗如雨下。随后他拉小瞿蹲下，说：&ldo;《水浒传》看过吗?&rdo;

&ldo;看过。&rdo;

&ldo;看过你就知道杨雄和石秀的事了。你是杨雄，我是石秀，是好兄弟，我们是不是好兄弟?&rdo;

&ldo;是。&rdo;

&ldo;可是杨雄的老婆潘巧云跟杨雄告状，说石秀玷污她了。你说杨雄相信他老婆，还是相信兄弟?&rdo;

&ldo;相信兄弟。&rdo;

&ldo;你说要是刘备那二位夫人，一位姓糜，一位姓甘，都跑回去说关羽羞辱了她，你说刘备相信夫人，还是相信兄弟?&rdo;

&ldo;相信兄弟。&rdo;

&ldo;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没白交你这个兄弟。&rdo;

&ldo;对不起。&rdo;

&ldo;我不怪你，你想就是杨雄一世英雄，也会误会石秀，何况是你。后来要不是潘巧云与那和尚的奸情败露了，怕是两个连兄弟也做不成了。我跟你讲这些就是为着告诉你两句话，一句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一句是最毒莫过妇人心。&rdo;

&ldo;那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ldo;怎么回事?你女人勾引我啊，我断然拒绝，她像潘金莲那样讨了个没趣，就恶人先告状，跑到你这武大面前告我这个武二。&rdo;

&ldo;那你怎么不跟我说?&rdo;

&ldo;我能说吗?我说了不是破坏你们家庭团结吗?你今天不用枪指着我，我还会不说。&rdo;

事情的结尾是雷孟德将手搭在小瞿肩膀上，小瞿哈哈大笑，说没有子弹的，被雷孟德刮了一嘴巴子。回到家后，小瞿按雷孟德所授，阴森森说了一句&ldo;娘们啊&rdo;，没再理她，而她早知大势已去，关上卧室的门，将男人挡在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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