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童谣肯定的答复之后,我开始长久的沉默着,童谣倒也没有打破这种沉默,似乎照料工作也让她挺疲倦的。我不知道帮助童谣拿回一品天香是不是正确的决定,对于孙梦雯来说,也许一品天香只是她目前的一个盈利手段而已,但是对于童谣来说,却是一个对已故者的承诺。和童谣相处久了,我深深了解她的性格,她不是占有欲很强的人,她做出这个决定,一定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但这件事牵扯到她和孙梦雯感情与情谊,我必须找个时间看看孙梦雯的态度……
正当我愣神时,《遇见》铃声响了,我接通电话,是李文打来的,他哽咽道:“胡凯,我们现在去殡仪馆,你去吗?”
“去,当然要去,你在下面等我一分钟,我马上到。”挂完电话,我对童谣说道:“我现在下去有点事,你还是回病房陪孙梦雯吧,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童谣点了点头,转头往回走,而我正要往电梯口去时,童谣忽然叫住了我,说道:“古月凯,上次的事我错了,有些事情不应该按照我的意愿强加给你,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虽然你蹭车很讨厌,但我愿意你来!”
“这我就放心了,你先回去吧!”看着童谣快要走到病房门口,我带着小跑,冲向了电梯。
赶到太平间,李文和苏晨已经帮刘少哲换好了衣服,一身笔挺的西装,很合身。
车子停在外面,离门口还有段距离,刘爸拉着我的手说道:“小胡啊,同学里面你强壮点,按照老家的习俗,必须抱着他上车……我们碰不得孩子,影响他上路,你能不能把他抱上车。”
护工在一旁示意可以用推车帮忙送上车,被我拒绝了,此刻我又怎能忍心拒绝一个白发人的请求。
我抱起刘少哲却不敢回头看刘爸刘妈,我不想我哭,更加拖重本来就死寂的气氛,刘少哲很轻,一种我想象不到的轻。我按照刘爸交代的传统习俗,上车前喊了一句:“少哲,上车了,注意别跟丢了……”
……
从殡仪馆出来,车子上了高速,宿舍四个兄弟又坐在一辆车子中往刘少哲家去,记得上次还是毕业之前,我们约好了去他家看看……
我还记得四月绵雨把五月的天洗得剔透,天空没有尘埃,一片蔚蓝。顺着一缕阳光的嫩绿思绪,寻找着五月在季节里的清香。我们笑着闹着看着紫粉色的梧桐花娇艳地吹开五月的喇叭,把五月的激情浪漫浓重地渲染……我们坐在院子的槐花树下喝着刘爸酿的酒,吃着刘妈做的槐花糕……我不敢回头看身旁的那个黑色盒子,不敢回头看刘爸刘妈苍老的皱纹和泛白的头发,更不敢相信一个富有理想却壮志未酬的兄弟,竟是这样的结局……
我没忍住的哽咽声,刺激了车上每个人的神经,撩拨了众人的情绪,于是我们在嚎啕大哭中,与理想告别,与青春告别,与兄弟告别……
……
我不知道一天的行程是怎么下来的,只是觉得很累,嗓子最后嘶哑到说不出话来,以至于回到家连澡都没洗便躺在床上。
昨天还一起喝茶的人,今天就已经入了土,少哲的死让我重新看待生命。
人生短暂,如同美丽的烟花一闪而过,怎能说人生枯燥无味呢,你认真品尝过人生的滋味吗?今生喜欢的事,今生就完成它,不要等到来生,因为我们不能确定来生的存在,除非你只是在糊弄人。
生命其实真的只不过是一个过程而已,但既然来到了这个世上,就应该好好地走一趟。
我想最好的敬畏生命的方式,便是每天做好应该做的事情!
一品天香的工程越来越近了,我现在越发想好好做完这个工程,因为材料都是刘少哲定的,我想和他一起完成这份属于我们的荣耀。而改装过后的一品天香能不能被大众认可,生意是越来越好还是越来越冷清,这都是我所担心的问题。
……
次日,我带着心思来到病房,想与孙梦雯好好谈一谈。
孙梦雯开心的点了点头,说想出去走走。
时间已是中午,我和孙梦雯绕着绿地,安静的走着,秋风带着些暖意吹来,我们在一处人工湖边坐了下来。
我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有些失神,而孙梦雯忽然靠在了我的肩膀上,轻声对我说道:“胡凯,让我靠一会儿,这是我这几年最美好的场景……”
对于孙梦雯的要求,我没有拒绝,安静的坐着,当暖风吹来,她的发丝贴在我的脸上时,我再次感觉到了那无比熟悉的气息,一瞬间便恍惚了起来。
我的身体在排斥,可是我的大脑却发不出指令,与她保持着该有的距离,于是就这么任她靠在我的肩上,直到自己麻木。
许久过去,孙梦雯已经趴在我的肩膀上睡着,这一刻,我再也看不到她身体里的雷厉风行,有的只是表情的恬淡和安然,不禁想起高中时候的她,那时候的她一点也不像现在这个样子,甚至有点小女人,总是希望我能给她一个安逸的家庭,而我也觉得那便是爱情……
可是,现在的她,已然成为我的亲人,我不爱她,更不能害她……
我剧烈的心跳和喘息声让孙梦雯醒过来,也或者她根本没有睡死。
她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很平静的离开了我的肩膀,似乎之前的疲惫已经得到了缓解。
我的心绪终于随着她的醒来而静静平复,笑了笑道:“醒了啊!”
“醒了,睡久了我怕你手臂麻!”
孙梦雯的一句话,又让我不知道如何往下接。
她似乎看出来我的尴尬,继而转移话题问道:“你不是有话和我说的吗?”
我直奔主题问道:“我想了解一下,一品天香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孙梦雯惊讶的看着我,有皱了皱眉头,出现了犹豫的表情,此时内心恐怕也很争扎,终于对我说道:“你怎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
“你回答我就好!”
看着我问的很认真,孙梦雯收起一贯的态度,表情恢复了职场中人才有的那种高冷,对我说道:“既然你这么严肃的问我,肯定是和设计有关吧!那我就告诉你,一品天香在我心中是一条河流,一条幸福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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