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库里没开灯,一片昏暗,只有高处的小窗子透一点光。韩方来到书库最里面的一排书架后,把少女放在地上,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顾不上说话。少女怔怔地望着他,胳膊上仍然在流血。
&ldo;你……没事吧?&rdo;韩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ldo;你胳膊上……是那些教徒打的?&rdo;
少女摇了摇头,轻声说:&ldo;自己摔的。&rdo;
韩方拉过她,仔细看了她的手臂,少女没有抗拒,他发现少女上臂有一道又宽又深的伤口,伤势相当严重,殷红的鲜血一直在不住地流出来。韩方皱了皱眉头,从自己外面穿的衬衫上用力扯下一块布,为她包扎胳膊。在过去一年的动乱里,他通过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急救办法,包扎得像模像样。
&ldo;这样大概可以止血了。&rdo;韩方说,&ldo;但是没有消毒,多半要感染……不过不要紧,你忍一下,明天小心点,别再摔了。&rdo;
少女点点头,仍然用一种奇特的眼神望着韩方。韩方禁不住问她:&ldo;你到燕大是……&rdo;
少女深深凝视着他,&ldo;我是来找你的。&rdo;
果然!韩方觉得心跳加速,嘴唇发干,&ldo;为什么要找我?&rdo;
&ldo;那个数字……&rdo;少女说,&ldo;我只知道我必须找回那个数字。&rdo;
韩方苦笑,&ldo;上次就是因为我忘了那个数字,你不由分说地给了我一枪。&rdo;
少女脸上微微一红,&ldo;那天我确实太冲动了……后来我也很后悔。&rdo;
&ldo;你也知道后悔啊。&rdo;韩方说着还有些气,&ldo;杀人有那么好玩吗?&rdo;
&ldo;对不起,但你不知道我当时是……&rdo;少女歉然道,却没有说下去,&ldo;但那个数字非常非常的重要,我那么认真地告诉你,你却已经忘了!怎么让我不生气!&rdo;
&ldo;不。&rdo;韩方笑着说,&ldo;其实我还记得。&rdo;
&ldo;你记得?&rdo;少女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对眸子在黑暗中熠熠放光,&ldo;你是说你真的记得?&rdo;
&ldo;我根本没忘记,只是那天一时想不起来。&rdo;韩方告诉她,&ldo;那个你告诉我的数字是257885161,对吗?它究竟代表什么?&rdo;
&ldo;我也不知道。&rdo;
&ldo;你不知道?!&rdo;韩方不由得喊道,又捂住了嘴,&ldo;你怎么会不知道!&rdo;
&ldo;我本来知道,但是忘了啊。&rdo;少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ldo;连那个数字我也忘了,要不然我还问你干什么?&rdo;
&ldo;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会忘?&rdo;
&ldo;很难说清楚。&rdo;少女皱起眉头,&ldo;因为那似乎根本不是我的记忆。那天‐‐那是第一天,对不对?‐‐当我昏迷的时候,恍惚之间,好像有一个人在我耳边,不,在我心里告诉了我很多事情‐‐我知道那个数字非常重要,但我自己昏昏沉沉的,好像根本没法记下来,所以我才告诉了你。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do;
&ldo;第二天呢?你也什么都不知道?&rdo;
少女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ldo;是的……第二天,第三天……后来我实在记不起来了。我只知道你知道这些数字,所以我必须来找你。恰好那天,你距离我们上次见面的地方不远……&rdo;
韩方还是理不出任何头绪,&ldo;这么说你过了两百多天才来找我,后来又消失了很长时间?&rdo;
少女叹息说:&ldo;我在一个地方,很难离开。&rdo;
&ldo;你是被人囚禁了吗?&rdo;
&ldo;别问了。&rdo;少女懊恼地摇摇头,&ldo;这是无关紧要的事。也许你将来会知道的……&rdo;
韩方对她越发好奇了,&ldo;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rdo;
&ldo;艾薇。&rdo;少女说,&ldo;艾草的艾,蔷薇的薇。&rdo;
&ldo;我叫韩方。&rdo;韩方简略地自我介绍,&ldo;方圆的方,不是芳香的芳。&rdo;朋友们经常恶作剧地叫他&ldo;小方&rdo;,听起来像是&ldo;小芳&rdo;。
&ldo;韩方,韩方……&rdo;艾薇喃喃地咀嚼这个名字,&ldo;好像……&rdo;
&ldo;嗯?&rdo;
&ldo;没什么。&rdo;
&ldo;对了,&rdo;韩方问,&ldo;现在你知道了那组数字,257885161,请问艾薇小姐,你要怎么做呢?&rdo;
&ldo;现在我只知道一点。&rdo;艾薇说,&ldo;你必须念出这个数字。&rdo;
韩方哑然失笑,&ldo;可刚才我就念了好几遍了。&rdo;
&ldo;那一定是你念得不对。&rdo;艾薇说,&ldo;如果以正确的方式念出来,整个世界都会变得不同。&rdo;
&ldo;虚空纪会结束,返回正常的时空吗?&rdo;韩方问,这是他一直的猜测之一。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这少女根本就有精神问题。
&ldo;我只知道这么多嘛。&rdo;艾薇噘着嘴说,&ldo;跟你说了,那是一种很神秘的感觉,似乎根本就不是我的记忆。&rdo;
韩方大失所望,他原来以为见到少女就会知道一切,但是能知道的还是相当有限,&ldo;那好,关于那些不是你的记忆的记忆,你还记得些什么?&rdo;
&ldo;只有一些碎片。&rdo;艾薇说,&ldo;我头脑中好像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已经失去了,只剩下了一点曾经有过的痕迹而已。&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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