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都听不到了。他也不在意。他的脸,呈现在大门开着的寝宫里。四周,烛光幽幽。是他的未亡人‐‐和他的儿子,很久,才拉起被子,缓缓地盖住他那双彻底冷去的手。他的神情那么安详。仿佛这是期待很久的结局。比他的任何先祖都来得好。至少,是病逝‐‐是灵魂安静地,离开自己最热爱的一切。没有遭遇任何的诅咒和恶报。当盖上最后一层被子的时候,芳菲抽手。他的手还是很紧。直到她将她的另一只手覆盖上去。他忽然松开。手那么安详,一如他的脸色。旁边瞧着的孩子,忘记了哭泣,只是惊奇地看着太后,又看父皇……眼神里,若有所悟……下意识地,便去搀扶起起身的太后。&ldo;太后……唉,可怜的太后……&rdo;芳菲惊奇地看他,一如他惊奇地目光。甚至他的那种忽然变得成熟而老道的声音,就如弘文帝的化身,连声音,也是一模一样的。她眼前一黑,身子靠在儿子身上,再也没法支撑。就如她灰的头发一样。……钟声,一阵一阵地响起。玄武宫的丧钟,将鸦雀,都惊得一阵一阵地扑腾。在雨里,划出很尖刻,很朦胧的翅膀。老太监尖刻的嗓子,带着哭声,将北武当的山山水水都惊醒了:&ldo;太上皇帝驾崩了……&rdo;太上皇帝驾崩了……远处的山路上,是迅速赶来的道士们。通灵道长走在最前面。这一次,他不再是主角了。他真的只是奉命去做一场盛大的法事‐‐为一个盛年的男子,做他死后的哀荣。这些灰色道袍的道士们,陆陆续续地过去。古松,就如一个时代的见证,看着一个个的人出生,一个个的人逝世。古松下的人,头发更白了。身子,仿佛也被抽空了。比自己&ldo;死&rdo;的时候更加惨淡的心情。终究,自己没能保住儿子‐‐连最后的时候,都保不住他。如果早知是这样‐‐当日,就不会如此绝情‐‐至少,他是想看他一眼的。许多年了,他从没敢好好地看过自己的儿子一眼。以至于,现在丧钟响起时,他连儿子的样子都模糊了。怎么拼凑,都拼凑不起来。是当初活泼伶俐的少年?是那个病床上苍白脸色的太子?是北武当获得爱子时候的意气风发?……他想不起自己儿子的面孔。就如从来就不认识儿子一样。他心慌意乱,如此地恐惧‐‐如此地羞愧……一个父亲,怎能连儿子的样子都忘记了?可是,很快,他才发现眼睛的花乱‐‐他想不起了。连芳菲的样子都想不起了。还有宏儿,宏儿的样子也想不起了。那些最亲最爱的人‐‐他一个都想不起了。他恐惧地睁大眼睛,脑子却罢工了,无论如何,都不肯合作。他抽出了背上的弓箭‐‐狠命地敲打在古松上。一下,一下,鸦雀乱飞,水珠,一阵阵地下来,将他的一头一脸,淋湿。正文3771合葬1(5k)他嘴里怒嚎,却无济于事:想不起了。无论如何,他都想不起,那三个人的面孔……甚至,自己,都变得面目模糊。只有松树上的血迹,不知是他的头撞上去的,还是弓箭抽出来的。在山下的腥风血雨里,他倒下去。仿佛整个世界,再次在自己面前毁灭。强大的罗迦,自以为是的罗迦‐‐自以为保护了所有的人,到头来,却谁也没有保护到。他倒在地上。倒在这冷冷的下雨的山崖上。身下的石板,古老,冰冷,因为长年累月的湿润,起了薄薄的一层青苔。他的耳朵贴在这层青苔上,隐隐地,听得山下,那孤儿寡母的哭泣,一声声,那么悲催,却又是隐约的。他忽然跳起来,茫然地四处张望,想要看个清楚明白。不行,自己必须看到。一定要看到,再不看到,就要完了。他觉得自己也要完了。……一双手搀扶他。是魏晨。魏晨低声道:&ldo;主上,您节哀。&rdo;他茫然地看着自己这名忠心耿耿的下属。&ldo;主上,刚才,我看到陆泰等人去了玄武宫……&rdo;陆泰等人去玄武宫?他们去干什么?罗迦脑子里一片混乱,理不清思路。只下意识地,一步一步,往山下走。……按照弘文帝生前的遗嘱,他的丧事就在北武当举行。许多鲜卑大臣们,当然感到不满意。按照他们的意念里,弘文帝的丧事不但该去平城,甚至该去鲜卑老祖先们的发源地。唯有在哪里,才是他们根深蒂固的势力,生于斯,死于斯,这才是鲜卑人的精神。而在北武当,则被一群牛鼻子道士和一群汉臣包围,整天笼罩在一种他们不熟悉的葬礼仪式上。尤其,主持丧礼的是李冲,是最近风头最旺势的汉臣,大家可没忘记,他的死去的哥哥,正是冯太后昔日的&ldo;男宠&rdo;。此时,连束缚冯太后唯一的弘文帝也去了,那么,事后,冯太后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更令大家恐慌的是,弘文帝临终的最后时刻,竟然单独召见冯太后‐‐他有什么留在这个女人手里?大家都她的势力,更添加了一层忌讳。本来,她已经掌控了小皇帝,如果弘文帝再落了什么东西在她手里,这天下,岂不是真正要开始了女主当政?她是否从昔日的背后,真正地走到前台来了?大家企图阻止,虽然有心无力,但是,鲜卑大臣们也知道,这是最后一击了。这一次失败了,大家将永远被这个女人踩在脚下。这种权力的角逐,很快明显起来。大家先是对李冲的丧礼提出许多质疑,然后,公然向冯太后请愿,要将太上皇帝的灵柩,护送平城。这一日,芳菲和宏儿正守在灵前。天气阴沉沉的,芳菲屏退了一切的大臣和礼仪官。她有时站起来,看着那用特制的冰棺保存下的人。在冰棺里的弘文帝,面色如生,只是非常惨白,安详地躺着,一如刚刚睡着。不久后,他便会被焚烧。她在此时凝视他的时候,才敢肆无忌惮,想起自己和他这纠缠的一生。宏儿一直趴在旁边,一直都在哭泣,谁都劝不了。芳菲也没再劝说他,他对自己的父皇,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一众大臣哭哭啼啼的进来。为首的,正是陆泰,任城王等人。大家跪在地上,哭了半晌弘文帝。小皇帝本来一直在哭,听得这些大臣们哭泣,他反倒不哭了,惊奇地看着这些人,不知道这些人干嘛这么伤心。他端端正正地,在居中坐了。大臣们立即停止了哭声,参拜。尤其,这些人哭得伤心,但此后,却毫不含糊,语声甚至咄咄逼人:&ldo;启禀陛下,按照我们鲜卑人的规矩,皇帝大行,是必须在平城举行烧灵仪式的。纵然是先帝,太祖等,都是在平城举行的……&rdo;小皇帝说:&ldo;这是父皇留下的遗命,朕只是奉命行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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