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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第1页）

老夫人被她一提醒，嘴角扯了个浅淡笑意：&ldo;罢了，那老道的话可做不得真，说甚我今年是金刑木气，沾不得利器，哪晓得最大的利器都沾了……哼！算命算命，不知自己可还有那命在！&rdo;

阿阳听不惯她这等丧气话，自己吐了两口口水，假意骂道：&ldo;呸呸呸，晦气晦气！&rdo;

老夫人也不管她口出不雅，只担忧道：&ldo;这晦气要真来了，烧多少纸，拜多少佛都是无用的……但我邓菊娘就不信这邪了，老天爷令我劳苦一辈子，不是让我给他人做嫁衣的！&rdo;

说罢，那茶树也无心打整了，自己端了茶碗喝了两口，问起来：&ldo;段家那位郡守夫人如何了？&rdo;

&ldo;这几日与别家走动有些频繁哩，连着相看了好几家的小娘子。&rdo;

老夫人冷笑一声：&ldo;哼！可不是？不知内情的还道她自己相看儿媳妇呢！我窦家儿郎的事，哪里轮得上她指手画脚了？说好听些是岳母，不好听的，不过是看着窦家不成气候了还要临终捞一笔！&rdo;

这亲家夫人的闲话，阿阳也不好附和，况且那甚&ldo;临终&rdo;不&ldo;临终&rdo;的，她光听着就心慌，只故意打岔道：&ldo;咦……娘子方才说二郎怎了？老奴是好几日未见了。&rdo;

老夫人哪会不知她苦心，只笑着带过了，慢慢说起旁的闲话来。

&ldo;明日的中秋家宴……娘子意思是？&rdo;窦家作为中宫娘娘后家，老夫人、窦宪、大秦氏、窦元芳四人每年都是要进宫赴宴的，待宫里的宴散了，再回府来阖家庆一桌。但今年老夫人连续请命数回，官家也恼了，初五那日大皇子又落了马……这回，到底是怎安排的，她就拿不准了。

&ldo;哼！甭管他！且不说他爪牙将我孙子伤成那样，中秋佳节，本就该阖家团圆的，我人老体弱，你待会儿帮我上个请罪折子，就道我又病了，儿孙要于塌前奉药，倒是去不了了！&rdo;

这意思就是全家都不去了？

阿阳有心想劝几句，人家始终是皇帝，她这般正面杠上，怕是不太好哩。

老夫人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叹口气：&ldo;唉！我晓得你意思，定以为我老婆子不自量力了，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咽不下，我窦家儿女咽不下！凭甚他用得着咱们时候做小伏低，拿了我好处立马就翻脸无情？都说&lso;最是无情帝王家&rso;，呵，他倒是比哪个帝王都无情！现在还要我窦家断子绝孙，呵，我邓菊娘可还没死呢！&rdo;

说急了还咳起来，阿阳又是拍背又是喂水的折腾半日，老夫人眼角依然咳出了浊泪。

阿阳看得心疼，劝道：&ldo;娘子，不若就再去请春娘子来瞧瞧罢，她怕还是有法子的。&rdo;

老夫人几不可闻的点点头，也不知是同意去请她来瞧病，还是同意她&ldo;有法子&rdo;。

&ldo;罢了，今日就算了，她学里还有课呢，晚间吧，晚间你亲自去一趟，请她明日来家吃顿饭，她个小娘子家家的，独自个在京，咱们阖家团圆，她倒是孤苦伶仃的……那胡家，不提也罢！&rdo;

阿阳自是应下。

当晚就去请了江春，江春自己不想与胡家继续亲密，本就没理由拒绝，心内又想见元芳，自是应下。

第二日，中秋佳节，学里沐休，家在东京城的学子们都回了家，外地学子都好友几个成群的上酒楼去了。留下似江春这般，不上不下的，高胜男早就邀请过她了，只她不意去叨扰高家。而胡家，她最喜欢的胡太医不在家，沁雪自己在尚书府都是受气的，就连徐绍这亲外甥也不好过，更何况她这莫名其妙的干亲了，只借口得了舅舅消息，要去寻舅舅……沁雪亦无话可说，只恋恋不舍家去。

待未时一过，也就下午三|点钟的样子，江春换上那身鹅黄色裙子，怕夜间散得晚，又披了件加厚的褙子。

果然才到安国公府所在街前，就有老夫人跟前的婆子接到她，引着她先去老夫人跟前请安。

自从中元节后，这是江春时隔一月再次见到邓菊娘，现在的她，精神倒是比上次更好了，可能是有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支撑着她，可谓&ldo;老当益壮&rdo;，容光焕发了。

老人家对她倒是慈眉善目，聊了些闲话，阿阳就主动开口了，恳请江春为她诊诊脉。

江春也不推辞，给她望闻问切了一番，无非是人老体虚，阴阳不调，劳心伤肝而已，这等说病不算病，吃药也无甚特效的，只能静心安养。

江春与她们照实说了，老夫人倒是无悲无喜，只道：&ldo;你一走，淳哥儿那小子可不乐意呢，连着几日问我&lso;春姐姐哪去了&rso;，就是他那嬷嬷被撤了，他都未曾这般上心过……&rdo;

江春晓得这不过客气话而已，人都是感情动物，日久见人心的，她这位才见过几面的小姐姐哪比得上从小将他领大的奶嬷嬷？只是，他也不能养得太娇了，得学着适应身边人的离去，更何况是包藏祸心的姚氏。

阿阳也来接嘴道：&ldo;春娘子倒是亲和，比我们还得淳哥儿喜欢哩！&rdo;

江春顺口道：&ldo;不过是家中姊妹甚多，从小带他们带习惯了，倒是晓得些小儿脾性……&rdo;

&ldo;哦？你家中是几姊妹？&rdo;

&ldo;我祖母生养了叔伯三兄弟，到我们这一辈上有七姊妹，我阿嬷与阿爹又有了我们姐弟四个。&rdo;上门的四叔与江芝就未提了。

老人家历来喜欢听些儿孙满堂的故事，又忙追着问：&ldo;哦？那你是排行第几？&rdo;

&ldo;排老大哩，下头除了有个上私塾的弟弟，还有对三岁的双胞胎兄弟，刚会说话跑跳，最是调皮不过……&rdo;就捡着武哥儿与斌哥儿的趣事说了几件，果然惹得老夫人主仆几个笑得不行。

&ldo;不得了，祖母这是在说甚好笑话哩？孙儿可是错过了？&rdo;一把极其正经不过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孙子这少有的调侃腔调，更是将老夫人逗得愈发乐呵了，嘴里忙招呼：&ldo;二郎来啦？快些进来，你伤还未好，莫在外头站着听墙角了。&rdo;

其实元芳早就晓得江春来了，她还未进府他就得了消息了，只是不好太露痕迹，进得门来请过安，方一副才见到她的样子，点点头招呼了声，颇有两分&ldo;长辈&rdo;样子。

江春也守礼招呼了声&ldo;窦叔父&rdo;。

窦老夫人听那声&ldo;叔父&rdo;，却不乐意道：&ldo;叫甚叔父？他整日一副小老头样，你再叫他叔父，倒是生生又将他叫老了……也不必依着你干爹那头，唤他&lso;哥哥&rso;就是。&rdo;这意思是要与胡家撇一撇了。

元芳眼睛一亮，隐隐含了期待的望着她，面上却仍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正经样子。

江春见众人望着自己，只得羞红了脸改口唤他&ldo;元芳哥哥&rdo;，恨不得将元芳听得酥了骨头。

恰好不消多时，淳哥儿也来了，是由以前聊过天的兰燕嬷嬷牵着进门的，方见了江春，眼睛就与他父亲一般亮了亮，只先与长辈见过礼，才来到江春面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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