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可以学呀,启谟也说我学东西很快。&rdo;
李果对于自己学会书写,心里很得意。
&ldo;他是提举官人的儿子,你不能直呼名字。&rdo;
阿七纠正李果叫法。
&ldo;不就是启谟,那怎么叫?我这么叫他好多年啦。&rdo;
&ldo;他若不介意,你直呼名字也无妨。&rdo;
阿七想着,也是咄咄怪事,两个孩子,身份天壤之别,却似乎特别要好。可惜这人是宦游闽地的官人家子,他爹三年期满,就得跟着卸任离去。
再亲昵交好,也抵不过漫长的距离,悬殊的身份。
端午,老赵一早带着家人搭乘市舶司杨提举的官船,前去乡下观看赛龙舟,与民同乐。
众人在船上,喝酒闲聊,远远看着划桨的乡民们号子声响彻,锣鼓震天。
一艘青鳞赤首、挂满彩色蛟螭幡的龙舟,被抬入水,这艘不只船身色彩特别浓烈鲜艳,船上的桨手连并鼓手头上皆戴着糙编的蛇形物。刘通判激动说:&ldo;这艘最快,往年也是它夺魁首。&rdo;
&ldo;为何头上戴着糙龙?&rdo;启谟询问。
&ldo;是蛇,百越崇蛇,大抵是百越遗俗。&rdo;
刘通判是个万事通。闽地在古时,是处荒蛮之地,而后才得中原文化教化,此地如此兴盛繁荣,也不过是三四百年来的事。
&ldo;明年,可再看不到这般热闹的景象了。&rdo;
刘通判抿酒,他三年期满,也不知道会调任何处。
&ldo;哎呀,高升还不好?往后也可以来闽地寻我,一起喝茶吃酒。&rdo;
杨提举挥挥手,仿佛要扫去看不见的阴霾,他往刘通判空无的酒盏中倒酒,杨提举洒脱,豪迈,不以为然。
&ldo;还带你看龙舟。&rdo;
见刘通判仍是愁眉不展,杨提举调侃着。
老赵安然喝酒,兴致勃勃看着江面激烈的赛事。他秋时卸任,离开闽地,返回京城,是桩喜事,赵夫人喜欢京城,启谟也该回京城读书。对于自己的仕途,老赵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一心为国为民,也没有谋求高官厚禄、飞黄腾达的念头。
赵启谟手指碰触案上的一只空酒盏,他把玩这精巧质地如玉的奢侈品。
&ldo;小公子也想吃口酒吗?&rdo;
杨提举问时,已往酒盏中倒酒。
&ldo;他尚小,可不许饮烧酒。&rdo;
老赵出声制止。
&ldo;老赵,不是我说你,怎得如此迂腐,吃口酒又不犯法,小赵,别怕,吃吃。&rdo;
杨提举放浪不羁的一个人,做事往往不按常理,把那盏酒推到赵启谟跟前。
&ldo;喝一盏无碍,我十岁时便偷家父酒喝啰。&rdo;
刘通判也觉得老赵管得严。
&ldo;一盏,不可多。&rdo;
老赵松口,虽然他对于启谟这孩子突然起喝酒的念头,感到不解。
&ldo;就一盏。&rdo;
赵启谟食指和无名指夹起酒盏,缓缓举起,薄薄冰冷的盏沿贴上双唇,齐唇,小口抿入。动作自然而优雅。
这位小公子外着绛袍,内着白袍,红白相间的领口,衬托出极好的气质,古人所谓的神仪明秀,朗目疏眉,也不过如此。左臂上缠的五彩缕,和乌黑的发丝在风中舞动,有着别样的风情,仿佛从神仙画中走下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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