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这人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甚是好听,温软细腻中带着恰到好处的鼻音,悦耳之极,如若天籁:&ldo;好了,客人差不多该到了,芩儿芷儿,你们好好守着,继续观察,我该出去一尽地主之谊了。&rdo;
众人只觉心神一荡,一人转眼走出门来。
迎着阳光看去,但见他身上服饰,已洗得月白,毫不出彩,那一张脸却是俊逸挺秀,眉目如画,一身安详舒缓的气质,使人顿感高洁无限。
这君浣溪,竟是个翩翩美少年!
卷一初绽风华第十一章以礼相待
此时顶上阳光普照,光影投射在那少年面颊发间,金芒闪动,更衬得他肤色如雪,眸色晶莹,也许是因为屋中温度稍高,鬓角微有汗意,那颊上却是生出两朵红晕,看起来竟是比女子还要妩媚动人。
&ldo;在下君浣溪,因亲守制药,有失远迎,实在是对不住!&rdo;柔和清晰的嗓音响起,唤回众人恍惚的心神,君浣溪拱手抱拳,温文有礼,&ldo;诸位劳驾,荷亭一叙。&rdo;
一言说罢,立在当前,那名唤杨乐寒的管事当即错身,引领众人朝不远处的荷亭而去。
众人见主人姿态谦逊,也不便发作,跟着来到荷亭,只见设有上席整整十一位,正是这所来之人加上君浣溪自己的数字,不禁满心悦然,这君浣溪显然早有准备,设席以待,态度倒是不坏。
待得一行人等先后入座,茶水奉上,君浣溪这才神态安详地坐下来,微笑说道:&ldo;浣溪听闻各位都是封邑城出名的医师大夫,早有拜会结交之意,无奈家中有老有小,一直为琐事所困,幸而今日诸位大驾光临,莅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三生得幸……&rdo;
这奉承话咬文嚼字,说起来真是费力,君浣溪暗自诅咒着,端起茶杯喝上一口,稍微喘口气,脸上继续保持温雅笑容,斯文有礼看着席上众人:&ldo;午时刚过,诸位一定还没用饭吧,如不嫌弃,就让浣溪为各位洗尘。&rdo;
&ldo;这个……&rdo;刘屏修有丝犹豫,正要回绝,君浣溪一个眼色过去,那医馆管事杨乐寒已经是命人将饭菜酒水摆上席来,虽不是山珍海味,也还算美味可口,君浣溪亲自添汤布菜,忙前忙后,甚是殷勤。
&ldo;素闻刘少馆主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来,浣溪敬你一杯。&rdo;
刘屏修没想到这君浣溪一上来就如此推崇自己,一时颇有些受宠若惊,心中愤懑之情更是消褪无痕,端了酒杯迎上:&ldo;岂敢,岂敢。&rdo;
一旁的梁旬不动声色,趁众人喝酒吃菜,与君浣溪交换一个眼神,两人均是欣慰而笑。
&ldo;张大夫,浣溪听说你早年治好一名久瘸病人,使其行走如常,健步如飞,这接骨神术实在令人佩服……&rdo;
&ldo;王医师的炙艾法治疗风寒,实为天宇一绝,浣溪盼改日上门讨教一二,不知可否……&rdo;
&ldo;朱先生……&rdo;
众人没想到,这兴师动众上门,重话没说一句,却和对方围桌而坐,一同饮酒吃食,促膝交谈,讨论医术,闲话家常,吃着,喝着,聊着,笑着,这场上气氛愈发变味,居然生出几分理解与同情来,这少年也不容易啊,小小年纪就拖老带小,四处谋生,难怪他如此努力奋进,钦佩之情犹生……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这一餐过去,个个酒饱饭足,耳朵里也是听够了赞誉,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哪里还有什么怨气?那先前邀约上门的初衷,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饭后茶余,君浣溪又带着一行人参观医馆,但见诊屋药房,田芜温室,一应俱有,主人并不藏私,将各处用途详细讲解介绍,说得一行人皆是点头暗赞,这神医公子确实心细有才,盛名不虚。
&ldo;先生,外间来了一位病人,症状有些奇怪,我等一时不能确诊,病人在诊室大吵大闹,还踢坏物事……&rdo;先前引领众人的那位实习大夫杜宇匆匆而来,急声禀道。
&ldo;哦,都有些什么症状?&rdo;
杜宇迟疑道:&ldo;脖子无端肥大,形如项圈,其中似有肿块,以至闷气,呼吸不畅……&rdo;
众人一听,面色微变,目光不由自主投向走在中间的刘屏修。
&ldo;这……&rdo;刘屏修轻咳一声,神情有些尴尬,这半日时辰匆匆而过,自己都几乎忘了这茬事情‐‐此回前来理论,早已定下先礼后兵的策略,这接踵而来的疑难病症,即是自己找来踢馆之人……
君浣溪将各人神情尽收眼底,轻笑一声,朝杜宇说道:&ldo;莫慌,走吧,一道去看看。&rdo;
见少年漫步而去,众人迟疑一下,也是跟随前行。
那院宅正前方的诊室正传来喧哗之声,众人尚未走近,就听得一声大吼:&ldo;嫌我们穷,给不起银子吗?看了半日都说不出来,你们这些庸医,信不信,我们今日就把这里给拆了!&rdo;
大吼过后,就听得屋中劈里啪啦几声,倒是椅子倒地的声响。
君浣溪面色如故,快步走了进去,问道:&ldo;出了什么事?&rdo;
屋中已经乱作一团,几名等候的病人纷纷退至角落,生怕遭受池鱼之殃,两名值守大夫立在当场,怒目而视,那屋子正中,数名五大三粗的壮汉正摩拳擦掌,气势汹汹,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几张凳子,有的腿脚已经被砸坏。
见她进来,一名大夫开口相唤,不无委屈:&ldo;先生,这些人……实在蛮不讲理!&rdo;
听得此言,那闹事之人纷纷叫道:&ldo;我们哪有不讲理,只要你们医馆把我这兄弟的病症治好,我们则心服口服,当众致歉!&rdo;
君浣溪暗自冷笑,面上却是波澜不惊:&ldo;那好,一言为定!&rdo;
壮汉随声应和,向两边退开,一名衣着破旧的黝黑男子坐在那里,精神萎靡,此时正是春季,所着衣衫甚少,稍一抬头,就露出那一圈肥大的颈项来,十分骇人。
身后传来询问之声,细微如蚊:&ldo;这人脖子怎的生成如此这般,少馆主是从哪里找来的?&rdo;
&ldo;嘘……&rdo;
君浣溪听在耳中,摇头一笑,举步走向那患病男子,略一查看,便是友善问道:&ldo;你是山区来的?你们那里的人,都是这样吗?&rdo;
这一句问得极是笃定,听得众人心头一惊,这病症如此奇特,他只随意看看,就已经瞧出端倪来了吗?
只见那患病男子张大了嘴,搓着大手,嚅嗫道:&ldo;先生怎么知道?&rdo;
君浣溪并不回答,又问道:&ldo;你们那里是否地处偏僻,不常与外界来往?&rdo;
那男子欢喜道:&ldo;先生是神仙吧,连这些都能算出来?&rdo;
君浣溪不再理他,朝向那长相凶恶的数人言道:&ldo;你们这兄弟患的是甲状腺肿‐‐&rdo;见众人一副不解神态,随即又道,&ldo;俗称大脖子病,是因为地处偏僻,少与外界接触,极少食盐而引发此症,不用担心,不过,今后一日三餐注意要吃海盐少许。&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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