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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吴乾坤听吴若云让他进屋，觉得闺女大了，这深更半夜的不成体统，便回绝：&ldo;不了，若云，我今天来只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恨爹？&rdo;

吴若云不解：&ldo;爹，您怎么说这样的话？&rdo;

吴乾坤叹道：&ldo;你是我亲闺女，却一心要与我作对。爹要将那个孽障沉海，你却去求爹的死对头海盗黑鲨，让他来救那孽障，这难道不是因为你恨爹？&rdo;

海猫这才明白吴若云是真心想救自己，心头一热，脸上写满愧疚。

吴若云也很愧疚，是因为爹难过。她说：&ldo;爹，对不起……我不是一心要与爹作对，我只是觉得，那海猫不该死……就算吴明义与赵玉梅生了孩子是犯了祖宗的规矩，可孩子能选择父母吗？是封建思想把一个无辜的孩子说成了孽障。您作为一族之长，要杀死那个孩子，就是封建的刽子手，就是残害无辜！&rdo;

听吴若云这么一说，海猫觉得自己特委屈，特想哭。门外的吴乾坤也觉得自己特委屈，他也想哭，但在女儿面他不仅是爹，而且还是一族之长。慈不带兵，兵和带兵的人都要铁石心肠，这是祖宗教给他的。他的吴姓子弟虽说不是兵，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却要把他们带成兵。

想到这里，吴乾坤坦然道：&ldo;说什么都无所谓了，谁让你小时候爹没好好疼你呢！女儿长大了，早晚要出嫁，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跟爹就没关系了，可是爹只想告诉你，你恨爹可以，不许恨你奶奶，更不许恨吴家！&rdo;

吴若云一愣：&ldo;老太婆逼死了我娘，我就恨她！我娘错在哪儿了？不就是因为爱听戏，爱在家里学两句吗？老太婆就说坏了吴家的规矩。什么狗屁规矩，我就恨吴家，恨一辈子！&rdo;

吴乾坤大怒：&ldo;你放肆！家无家规，能在虎头湾统治吴姓一族几百年？要不是你奶奶，几十年前咱们家就被姓赵的给算计了！你爹我也得送命，我要是早早地就死了，会有你吗？&rdo;吴乾坤突然又软下来，平心静气地说：&ldo;爹来不是教训你的，也不是听你这些没规矩的话的！林大少爷很快就要来了，你们订了婚你就要嫁到南洋去……爹今年六十了，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rdo;吴若云真想打开房门，扑到爹的怀里，可是身后有海猫，她又不能这样。吴乾坤继续说道：&ldo;你我父女一场，爹先给你道个歉。你娘的死，爹有错，爹当时要是在家，断不会让你娘寻了短见。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恨，就把这笔账记在爹身上。过两年，就是你奶奶的八十大寿，到时候我会给你写信，请你看在我生了你的分上，在南洋也给爹回封信，给你奶奶拜个寿！要是能给老人家捎一份寿礼回来，爹更是千恩万谢了！咱们老吴家规矩多，有些不一定对，可是以孝治家，是错不了的！对吧，若云？&rdo;

听着吴乾坤语重心长的话，吴若云有些动容，鼻子一酸，竟落下泪来。吴乾坤似乎说累了，也不愿再说了。这精干的老头一下子显得老了许多。他冲屋里的吴若云说：&ldo;你睡吧，闺女，爹的话说完了，走了。&rdo;

吴若云靠在门上擦去眼泪，这才发现海猫还在原地举着斧子。吴若云没地儿撒气，瞪大眼睛冲向海猫，用手指着他的鼻子，低声叫着：&ldo;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畜生，你还想对我行凶？你下手啊，来，砍死我！&rdo;

海猫手里的斧子掉在地上，吓得连连后退。

第七章

吓得连连后退的海猫，&ldo;扑通&rdo;一声跪倒在吴若云的眼前：&ldo;小先生……你为救我身入虎穴，舍生忘死，这份恩德我要是不报，那就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不讲理的人也不能算个人，连畜生都不是，你说我说这话对不对呀，小先生？&rdo;

一听这称呼，吴若云顿时消了气，压低声音说：&ldo;起来，小点儿声，外面可有人扛着枪守着，你要是想死就大声嚷嚷！&rdo;海猫忙闭上嘴，乖乖地从地上爬起来。

吴若云说：&ldo;虎头湾都传开了，说是海神娘娘救了你！我不信有什么海神娘娘，你说，你在这里是不是有同伙？你的同伙水性还不错，连黑鲨都很佩服！&rdo;

海猫的眼睛不断眨着，他知道这次下水救他的是赵香月，但是，他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知道就不能乱说。再者，瞎眼婆婆生前说的书里的那些故事告诉他，女人天生爱吃醋，醋坛子要是打碎了对谁都不好。想到这里，海猫嘴上落把锁，只摇头，不说话。

吴若云想得简单，说话也直接：&ldo;海猫你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告诉你，我刚才要是喊一声，你就死定了。说吧，还不跟我说实话？&rdo;

海猫说：&ldo;真的没有同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稀里糊涂地就被人扔上了岸，救我的到底是人还是海神娘娘，我也没看见，她一直没从海底出来。&rdo;

吴若云如坠五里雾中，将信将疑，不禁喃喃自语：&ldo;难道海里边真有神仙？&rdo;

海猫忙说：&ldo;有，有，有，神仙还跟我说了要报仇。&rdo;

&ldo;所以你就要砍死我？&rdo;吴若云追问道。

海猫慌忙说：&ldo;我不是……我……真的是误会了，小先生，我哪儿知道这是你住的地方啊？我看有人端着枪站岗，我还以为是那老东西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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