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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想要弄清这是怎么回事，脑子里却像针扎一样，一动就疼得厉害。

&ldo;你……&rdo;

他想问你是谁，我在哪里，可曾见到我的爹娘……但干哑的喉咙一片焦涸，只容他发出一个意义模糊的字音，便彻底失了声。

方叔益一拍脑袋：&ldo;哎呀!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你识字吧?&rdo;

他迟缓地勾勾手指，权当点头。

方叔益便安慰道：&ldo;别急，等你能动了写给我看。记得自己叫什么吗?&rdo;

张莫迟疑了一会儿，手指僵在那里，犹豫地晃了晃。方叔益觉得有趣，也学着他的样子缓慢地动动手指，嘴里还拖拖拉拉地喊：&ldo;我‐‐听‐‐到‐‐啦‐‐&rdo;自己玩了半天，笑得乐不可支。

张莫一头雾水。

方叔益玩了一会儿，突然记起什么，往他嘴里塞了一粒东西。张莫下意识舔了舔，眼睛瞬间瞪得比铜铃还大!

好苦!!!

方叔益迅速捏住他的嘴，&ldo;喏，不准吐出来!这可是清明果，大人的救命法宝，你身上伤和毒必须马上清除干净。&rdo;见他眼睛湿漉漉地乞求着，也着实是可怜，只好又补上一句：&ldo;听话，迟些给你拿糖酥来。&rdo;

定然是个富家小孩，唉，看看，都给苦成啥样了。

张莫：&ldo;……&rdo;

好疼……嘴巴要掐肿了。

好半晌，方叔益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嘴，药丸已化了大半，舌头染得一块褐一块黄，如释重负：&ldo;这样就好了。你睡吧，我去一趟大人那里，过会儿再来。对了，虽然你是我捡回来的，不过若是大人不答应，我也没法留下你。大人面冷心善，你日后会知道。没准有空了他还会亲自来看你呢!&rdo;说罢把汤婆子塞进他被子里，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张莫的目光随着他飘向房门。方叔益年纪不大，个子也不高，随着房门被打开，夕阳挥洒在地上，拉出长长的灰影，很快又融化在门后的黯淡里。

屋中再次安静下来，静得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

大人……是谁?

3

&ldo;大人，那个小孩儿醒了，我给他喂了清明果，但他还不能说话，似乎记忆也有些模糊。&rdo;方叔益道。

张车前闻言放下兵书，&ldo;请军医再去检查一次。你这几天陪着他不必回来，练功不许偷懒。&rdo;

方叔益跟放了假一样乐呵：&ldo;是，大人!&rdo;一阵风似地刮走了，生怕大人反悔。

张车前笑着摇摇头。

没多久，负责战场查点的军官走了进来：&ldo;大人，阵亡名单和缴获辎重已经全部清点完毕，请过目。&rdo;

张车前快速浏览一遍，屈指在桌面上敲了敲，&ldo;可有查出那孩子的来历?&rdo;

军官一愣，慌忙告罪：&ldo;是属下疏漏了，这就去。&rdo;

张车前微微点头。

待事务处理完毕，他起身来到床前，摸出腰间的小药囊，打开仔细数了数。

燕一真临行前特意向老郎中学了给他炼制的应急药丸，一共二十丸，自己一直舍不得用。没想到一路下来，为了救人倒是送出去好几次……

他将药丸倒在手心摩挲，药丸外裹着薄薄的蜡衣，光润透亮，依然保持着刚出炉的莹白，纤尘不染，一如那人素净的脸庞。

4

&ldo;吃饭啦!&rdo;方叔益端着食盒撞进门来，见张莫还在睡，直接上手捏住他的鼻子，活活把人憋醒了。

张莫嗓子还没好，又不敢乱动，只能从鼻子里发出不情愿的声音表示抗议。方叔益笑嘻嘻的：&ldo;军医大人说了，你最近会嗜睡些，不过饭还是要吃的。快起来!&rdo;

张莫慢腾腾地靠着扶手坐起来，眼神飘忽，显然还没睡醒。方叔益给他铺了软垫和矮桌，又问：&ldo;回魂了没?用不用我喂你啊?&rdo;

张莫清醒了一点，郁闷地抢过碗筷，摇摇头。昏迷的时候让人帮忙喂水尚可，这都醒来了，还让人喂未免太不男人。

见方叔益搬来小凳子坐在床边，张莫眨眨眼，这是做什么，莫非还要看着他吃完不成。

难道在自己曾经偷偷把饭倒掉却不记得了?

结果方叔益变杂耍似地又掏出一副碗筷：&ldo;终于有人一起吃饭了!哈哈!哎，你不懂，和那些大老爷们一起吃饭可苦，难得有点肉都得藏着掖着，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夹走了，你想想，我就着那一块肉吃完一碗饭，好不容易饭吃完啦，要开始吃肉，结果从天而降一双筷子把我的肉夹走了，你说气不气!&rdo;一口气说完不带停。

张莫：&ldo;……&rdo;这和自己想象中纪律严明的军队不太一样啊。

方叔益吃得两腮鼓鼓：&ldo;总之呢，还好你来了，今后咱们一处吃，不和他们一起，省得被欺负。&rdo;

欺负?张莫皱皱眉头，立刻点头答应了。

5

春去秋来，夏往冬归，方叔益和张莫都成了张车前的得力助手，年轻有为。

熙宁十六年，夷狄来犯，僵持两年不下。张车前受命率军前来增援，三月即大败之，传为佳话，在上京一时风头无两，成了大臣们口中的香饽饽。

战场上散落着箭头和断掉的长戈，焦黑的铠甲碎片，几处打翻的火盆仍在燃烧，满地的血和尸体，有敌人的，也有自家的。许多士兵昨日还在一起插科打诨，今日却生死相隔，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成为活着的人脚步里的阴影。加官进爵，或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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