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她猛地侧过身,将自己狠狠埋进被褥深处,像只受伤的小兽,妄图在这方寸之间寻到一点庇护。
她从不知自己的眼泪可以这样多,也从不知自己的情绪可以这样脆弱。
难道人的命,真的是天注定么。
那为何她沐雪苒的命是这样的,她的穿越,归去,归来,她一直所坚持的,所牵挂的,都不由她来掌控。
如果天注定她一定要留在这个世界,又为何非要让她一点点记起所有的记忆,难道这天道就是在故意耍弄她,折磨她么。
真的太难了,她好似已经没了斗志,开始认命了,毕竟她在这个世界,无权无势,无任何底牌,拿什么来和这个时代的掌权者抗衡?
这时,一声婴孩的啼哭,打断了她的自怨自艾。
她辨得清那哭声——是沐星辞。
他们四人故意将这孩子留在她身边,心思昭然若揭,无非是想用这孩子,磨软她早已冰封的心。
可凭什么?究竟凭什么!
这孩子,是她在屈辱与强迫中生下的孽缘,是她人生里一道丑陋的疤。
不被期待,不被祝福,从降生的那一刻起,便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她凭什么要对他心软疼爱?
想到这儿,她依旧维持着埋在被褥里的姿势,指尖攥紧了锦缎,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决意不去看那哭闹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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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良玉呆呆的站在殿外廊下,青灰色的衣袍被细雨打湿了边角,十分想要进入殿内,可他拼命忍住了。
想到沐雪苒万念俱灰的模样,他十分害怕,如今这孩子,是他们能想到的、唯一能系住她的绳索。
若连这最后的理由都留不住她,那他们是真的要束手无策了。
沐星辞的啼哭还在殿内低低回荡,却已不复先前的响亮,听得人心头发紧。
沐雪苒埋在被褥里的身子终于动了动,缓缓坐起身,掀被下榻,赤着脚一步步挪向摇篮。
她俯身,将那个小小的、软软的身子抱进怀里。
沐星辞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哭声陡然拔高,不再是方才那种虚弱的呜咽,反倒成了带着委屈的、更起劲的号啕。
沐雪苒覆着寒冰的眸子,飞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不忍。
看来,她是永远也赢不了了。
不是输给越良玉他们的步步紧逼,不是输给命运的捉弄,而是输给了自己——输给了骨子里那点改不掉的恻隐,更输在·······输在了她还不够狠。
既然她无法抛却过往,就只能着眼于当下,她必须要接受她自己将要一直生活在这个世界。
不应该如此消极,与其自怨自艾悲春伤秋,不如好好为以后的人生打算。
沐星辞何其无辜,不该承受她的恨意,他是她的血脉,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这算不算也是一种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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