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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我看着他坐的地方。他没有看我。

你在撒谎，我想。

我看到了亚当，他在路边流血至死，我把这个念头赶出脑海，转而用虚无充塞了思维，一片空白。

我的脑海里开始天旋地转。一个个问题。我不敢问的问题，怕答案会让我无法忍受。他还是孩子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少年时候呢，成人之后呢?我们亲密吗?我们吵架吗?他幸福吗?我是个好妈妈吗?

而且，那个骑着塑料三轮车的小男孩最终怎么会在地球的另一端被杀害?

&ldo;他在阿富汗做什么?&rdo;我说，&ldo;为什么会在那儿?&rdo;

本告诉我那时我们在打仗。反恐战争，他说，尽管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说在美国发生了一次非常可怕的袭击，导致数以千计的人死亡。

&ldo;结果我的孩子死在阿富汗了?&rdo;我说，&ldo;我不明白……&rdo;

&ldo;这很复杂。&rdo;他说，&ldo;他一直想参军，他以为他在尽他的责任。&rdo;

&ldo;他的责任?你觉得这是他在做的?他的职责?你为什么不劝他做点别的?什么都行?&rdo;

&ldo;克丽丝，这正是他想要的。&rdo;

有那么一个糟糕的时刻，我几乎笑了起来：&ldo;让自己送命?这就是他想要的?为什么呢?我甚至从来不认识他。&rdo;

本沉默了。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一滴又热又咸的眼泪淌过了我的脸，接着是另一滴，后来越来越多。我抹去眼泪，生怕一开始哭就永远停不下来。

我觉得我的脑子开始关闭，它要清空自己，退回到虚无。&ldo;我甚至从来不认识他。&rdo;我说。

过了一会儿，本拿来一个盒子摆在我们面前的茶几上。

&ldo;我把这些放在了楼上。&rdo;他说，&ldo;为了安全起见。&rdo;

提防什么?我想。这是个金属质地的灰色盒子，人们可能会用这种盒子放钱或者重要文件。

不管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一定很危险。我想象着野生动物，蝎子和蛇，饥饿的老鼠，有毒的蟾蜍。或者是无形的病毒，带放射性的东西。

&ldo;为了安全起见?&rdo;我说。

他叹了一口气：&ldo;这里有些东西，如果你自己偶然发现的话对你不好。&rdo;他说，&ldo;最好是让我向你解释清楚。&rdo;

他坐到我身边打开了盒子，除了文件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ldo;这是婴儿时候的亚当。&rdo;他说着拿出一沓照片，递给我一张。

照片上是我，在大街上。我正向着镜头走来，一个婴儿‐‐亚当‐‐被袋子绑在我的胸前。他的身体朝向我，但他正扭头看着拍照片的人，脸上的笑容跟没有牙的我差不多。

&ldo;你拍的?&rdo;

本点了点头。我又看了一遍。它已经被磨损了，边缘染上了色，颜色退得好像它正被慢慢地漂白。

我。一个婴儿。这似乎并不真实。我努力告诉自己我曾是一个母亲。

&ldo;什么时候?&rdo;我说。

本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落在照片上。&ldo;他有大约6个月大了，那么，&rdo;他说，&ldo;让我们来看看，这一定是1987年左右。&rdo;

那时我27岁。现在已经过了一辈子。

我儿子的一辈子。

&ldo;他是什么时候生的?&rdo;

他把手又伸进箱子里，递给我一张纸。&ldo;1月。&rdo;他说。纸是黄色的，有点脆。是一张出生证明。我默默地读着它。他的名字在上面，亚当。

&ldo;亚当&iddot;韦勒。&rdo;我大声念了出来，念给我自己听，也是念给本听。

&ldo;韦勒是我的姓。&rdo;他说，&ldo;我们决定他跟我姓。&rdo;

&ldo;当然。&rdo;我说。我把文件捧到面前。虽然蕴涵了这么多含义，它却是如此之轻。我想一口气把它吸进来，让它成为我的一部分。

&ldo;这儿。&rdo;本说。他从我手上拿走出生证明叠起来。&ldo;还有其他照片。&rdo;他说，&ldo;如果你想看的话?&rdo;

他递给我更多照片。

&ldo;我们没有太多。&rdo;我在看照片时他说，&ldo;丢了不少。&rdo;

他的话听起来仿佛它们是留在火车上或交给陌生人保管了。

&ldo;是的。&rdo;我说，&ldo;我记得，我们遭过一次火灾。&rdo;我不假思索地说出了口。

他奇怪地看着我，眯起眼睛紧紧地抿住。

&ldo;你记得?&rdo;他说。

突然间我不太确定。是他今天早上告诉我关于火灾的事还是我记起哪天他告诉我的?还只是我早饭后在日志里读到过?

&ldo;嗯，你告诉我的。&rdo;

&ldo;我有吗?&rdo;他说。

&ldo;是的。&rdo;

&ldo;什么时候?&rdo;

什么时候?是今天早晨，还是几天前?我想到了我的日志，记起了在他上班后读它的情景。他告诉我关于火灾的事情是在我们坐在国会山的时候。

我可以告诉他我的日志，可是某些事情让我没有办法开口。对于我已经记起一些事情他似乎并不开心。&ldo;在你去上班之前?&rdo;我说，&ldo;在我们翻剪贴簿的时候。你一定说过，我想。&rdo;

他皱起了眉。向他撒谎的感觉十分糟糕，可是今天暴露的真相已经太多，我实在无力承受更多了。&ldo;不然我怎么会知道?&rdo;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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