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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ldo;那么，&rdo;近藤坐直了身子，&ldo;接下来，我想抛开医生的立场，只作为敝院的器官移植协调人，和二位谈一谈。&rdo;

&ldo;哈?&rdo;

和昌皱起眉头。这话出乎他意料之外。旁边的薰子也停止了抽泣，恐怕她也有同样的想法吧。这个医生要说些什么?

&ldo;也难怪您会感到困惑。但令嫒陷入了那种状态，我有必要和您谈谈。在某种意义上说，令嫒和您二位都是有权利的。&rdo;

&ldo;权利……&rdo;

这个词听在和昌耳中变得很奇妙。不像是这种场合会听到的词。

&ldo;这个问题或许本不用问的，令嫒是否有器官捐献志愿卡?或者，令嫒是否和您二位谈到过器官移植和器官捐献的话题?&rdo;

和昌望着严肃的近藤，摇摇头。

&ldo;小孩子怎么会有那东西啊?谈那些更不可能。她只有六岁啊。&rdo;

&ldo;也是。&rdo;近藤点头道，&ldo;那么，要问问您二位的意见，如果确定瑞穗已经脑死亡，您二位是否愿意捐献她的器官?&rdo;

和昌直了直腰。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把瑞穗的器官移植给别人?在此之前，他从未考虑过这种事。

薰子却忽然扬起脸。

&ldo;瑞穗的器官将用于移植吗?&rdo;

&ldo;不，不是的，&rdo;近藤急忙摆手，&ldo;我只是确认一下您的意愿，这是患者疑似脑死亡时的一道手续，哪怕您拒绝也没关系的。另外要说明一下，我只是院里的协调人，和移植手术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您愿意捐献器官，今后的工作会由外部协调人接手。我的工作，只是确认您的意愿，绝对没有要您提供器官的意思。&rdo;

薰子迷惑地看着和昌，这意料之外的发展，让她的思维有点跟不上了。

&ldo;如果拒绝会怎么样?&rdo;和昌问。

&ldo;不会怎么样。&rdo;近藤平静地回答，&ldo;只是，如今的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总有一天死神会来临，我们只能等着那一天，如此而已。&rdo;

&ldo;那如果接受了呢?&rdo;

&ldo;那……&rdo;近藤深吸一口气，&ldo;就要进行脑死亡判定了。&rdo;

&ldo;脑死亡……啊，是这样。&rdo;和昌想明白了，刚才近藤说过，原则上，现阶段还不能用脑死亡这个词。

&ldo;什么意思?&rdo;薰子问，&ldo;脑死亡判定是什么?&rdo;

&ldo;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正式判定患者是否脑死亡。如果大脑尚未死亡就摘除器官，不就成杀人了吗?&rdo;

&ldo;等等，我不懂。您是说，瑞穗或许并没有脑死亡?刚才您还说，现在这个状态，还可能再活几个月，这是什么意思?&rdo;

&ldo;不是的‐‐她弄错了，对吧?&rdo;和昌征求近藤的意见。

&ldo;嗯，弄错了。&rdo;近藤缓缓转向薰子，&ldo;我的意思是，即便脑死亡，也有可能生存这么长时间。&rdo;

&ldo;啊，可是，这样的话，&rdo;薰子目光游移，&ldo;明明还可能再活几个月的，却要杀了她，取出器官吗?&rdo;

&ldo;用&lso;杀&rso;来表述有点不妥……&rdo;

&ldo;但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啊?明明可能还活着，却硬生生截断了她的生命，这不就是谋杀吗?&rdo;

薰子的疑问越发激烈。近藤一时似乎噎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ldo;一旦确定脑死亡，这个人也就被判定为死亡了，所以并不是谋杀。就算心脏还在跳动，也将被当做尸体处理。死亡日期就是正式判定脑死亡的那天。&rdo;

薰子似乎还是无法接受，思索着，说：&ldo;怎么才知道是不是脑死亡呢?为什么不能现在马上下判断呢?&rdo;

&ldo;因为，&rdo;和昌说，&ldo;不捐献器官就不做脑死亡判定，这是规定。&rdo;

&ldo;为什么?&rdo;

&ldo;因为……是法律这么规定的。&rdo;

&ldo;说什么法律……我不懂。&rdo;

&ldo;有一条很难理解的规定，&rdo;近藤说，&ldo;这条法律，哪怕在世界上也是很特殊的。在其他许多国家，都将脑死亡认作人的死亡。而一旦确认脑死亡，就算心脏还在跳动，也会停止一切治疗。仅仅在表示愿意捐献器官的时候，会采取延长生命的措施。但在我国，国民对此的接受程度还不够，因此，如果不同意捐献器官，还将继续以心脏死亡来认定人的死亡。用极端的方式说，就是可以在两种认定死亡的方式之间做出选择。一开始我用了&lso;权利&rso;这个词，意思就是，您想为令嫒选择什么样的离去方式?是心脏死亡?还是脑死亡?&rdo;

医生的说明似乎终于让薰子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她的肩膀无力地垂了下来，看着和昌。

&ldo;你是怎么想的?&rdo;

&ldo;什么怎么想?&rdo;

&ldo;脑死亡啊。一旦脑死亡，就是死了吧?你的公司不是在研究把大脑和机器连接在一起吗?你对这方面应该更了解吧?&rdo;

&ldo;我们的研究，是以大脑还活着为大前提的。还从没有考虑过脑死亡的情况。&rdo;

刚说完，和昌脑海中模模糊糊地闪过一道思绪，又在成形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ldo;很多人认为，如果捐献了器官，至少逝者的一部分将还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还有不少人觉得，这样能帮助别人。不过，&rdo;近藤又说，&ldo;就算您不同意，我们也不会对您有所责难。我说过很多次了，这是您的权利。而且，也不必急着作出回答。&rdo;近藤重新看看和昌与薰子，&ldo;二位可以慢慢考虑，应该也想和别人商量一下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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