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他猛地将碗顿在桌上,发出好大一声响,整张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剧烈地咳嗽了好几下,眼睛里生理性的泪水都呛出来了,显然这一碗酒对他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但他硬是咬着牙,没吐出来,只是喘着粗气,一把抓过桌上的烟盒,抖出一根扔给我,自己又点上一根,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试图压下胃里翻腾的酒意。
烟雾再次弥漫开来。
他缓了好一会儿,通红的眼睛透过烟雾,死死地盯着我,声音因为酒精和烟气的刺激而变得更加沙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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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如…我他妈就想问问…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凭什么?凭什么就非得把人间这天地…把我们这些凡人…视为蝼蚁?!凭什么?!”
他的问题来得突兀而尖锐,带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悲凉。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愣,随即失笑,接过他扔来的烟,但没有点燃,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着。
“老秦,你这话说的…帽子扣得可有点大。”
我看着他,语气平静,“首先,我可不是什么天生的神仙。满打满算,脱离凡人这个身份也才两年不到。江城哪条巷子的小吃最好吃,哪家网吧的机子最卡,我可比很多本地人都门清。人间是我家,我视它为蝼蚁?我疯了吗我?”
秦空嗤笑一声,通红的脸上满是讥讽,他又深吸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雾,声音含混不清:“呵…说得真好听…你现在这说话做派,可真他妈是越来越像个…像个戏台子上的名角儿了…一套一套的…”
我朝他竖起一根中指,毫不客气地反击:“去你大爷的!老子这叫不忘初心!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当个处长就真把自己当颗葱了?”
我们的对话充满了火药味和一种奇怪的、用粗俗掩饰着更深层情绪的氛围。
火锅依旧在沸腾,酒气与烟气混合,两个身份特殊、各怀心事的人,在这间喧闹都市的小小包间里,进行着一场看似无厘头,却又暗流汹涌的对话。
而我知道,秦空真正的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抱怨或者灌我酒。他冒着天大的风险而来,那沉重的正题,恐怕才刚刚开始。
那句关于“戏子”的反击似乎并没能在我那里激起太多波澜,他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因酒精而更加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复杂得像一潭被搅浑的深水,里面有愤怒,有不甘,有嘲弄,但更深处的,是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近乎绝望的疲惫和…幽怨?
对,就是幽怨。这眼神看得我后颈汗毛都有点立起来了,一个大老爷们,还是个平时不苟言笑的官方处长,露出这种眼神,实在有点瘆人。
就在我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准备再说点什么打破这诡异气氛时,秦空又动了。
他再次伸出手,这次不是拿一瓶,而是直接抄起两瓶刚开的白酒,动作甚至带上了一丝狠厉的决绝。瓶口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依旧无视那两个刚喝空的酒碗,而是再次抓过两个干净的、能装大半瓶酒的厚壁汤碗。
咕咚、咕咚、咕咚——
清澈烈性的酒液带着一股近乎悲壮的气势,再次将两个碗注满,液面晃荡,危险地停留在碗沿之下。
“我操…老秦!”我真被他这架势吓了一小跳,忍不住开口,“咱们刚才一人差不多快半斤下去了!你这从进来一口菜没垫吧,这一碗再干下去,可就是实打实的一斤白酒下肚了!你他妈真当这是白开水啊?”
我皱紧眉头,语气严肃起来:“就算你有点修为底子,不是普通人,这么个喝法,灵力都来不及化解全部酒劲!你到底想干嘛?把自己灌死在这儿,然后让我背锅吗?”
秦空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他只是双手有些发颤地端起其中一碗酒,因为用力,指节都捏得发白。他就那么端着酒,再次抬起头,用那种让我起鸡皮疙瘩的、混合着执拗、绝望和幽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然后将酒碗朝着我的方向,固执地示意了一下。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别废话,是男人就干了它。
包间里火锅依旧咕嘟作响,辛辣的蒸汽盘旋上升,与浓郁的烟味、刺鼻的酒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窒息感。窗外隐约传来的街市喧闹,更反衬出这小包间内气氛的凝滞与诡异。
我看着他通红的脸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明显变得粗重,端碗的手也有些不稳,显然上一碗酒的酒劲已经开始猛烈上涌。但他那双眼睛里的光,却亮得吓人,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般的疯狂和坚持。
我他妈…真是服了。
跟一个明显开始上头的酒鬼讲道理,无疑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之一。
“行行行…妈的…”我败下阵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端起了自己面前那碗几乎能映出我无奈表情的烈酒,“老子今天算是舍命陪君子了…不对,是陪疯子!秦空,我告诉你,这碗下去你要是当场吐了或者躺了,我可真把你扔后院喂狗!”
我跟他再次碰了一下碗,这次碰撞的声音有些沉闷。
“干!”
没有再多言,我再次仰头,将碗中那如同液态火焰般的白酒灌入喉中。灼烧感依旧,但对于我的体质而言,也仅仅止于口感上的刺激了。
而秦空那边,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他几乎是闭着眼睛,咬着牙关,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吞咽得极其艰难,好几次都差点呛咳出来,但又被他强行忍住。大量酒液甚至从他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流进了衣领,他也毫不在意。仿佛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某种必须完成的仪式,或是必须咽下的苦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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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喝完了最后一口,猛地将空碗砸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大响,碗底甚至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嗬…嗬…”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汗淋漓,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整张脸已经不是通红,而是开始朝着酱紫色转变,眼神都开始有些涣散和发直了。
但他硬是没吐,也没立刻躺下,只是瘫在那里,像一条离水的鱼,徒劳地张着嘴呼吸。
我放下碗,看着他这副惨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现在…酒也喝了…”我敲了敲桌子,试图唤回他一点神智,“有什么事,能说了吗?再喝下去,我怕你他妈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还谈个屁的正事!”
秦空似乎听到了我的话,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了一下,看向我。他没立刻说话,而是猛地伸出手,手臂都在颤抖,哆哆嗦嗦地拿起筷子,在锅里胡乱夹起一大片已经煮得有些老了的肥牛,也顾不上蘸料,直接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就囫囵咽了下去,试图用食物压一压那翻江倒海的酒意。
趁着他吃东西压酒的这个空档,我拿起桌上那根他之前扔给我的烟,就着火锅下面跳动的蓝色火焰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气吸入肺中,再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缭绕升起,暂时隔开了对面那浓得化不开的酒气和悲愤。
我没有再催他,只是靠在椅背上,默默地抽着烟,透过烟雾观察着他。我知道,他需要这点时间来缓冲,也需要这点时间来凝聚勇气,或者说,凝聚那足以让他冒险前来摊牌的、不知是何内容的绝望。
包间里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剩下秦空粗重的喘息声、咀嚼声,以及烟丝燃烧的细微嘶嘶声。
空气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那两碗烈酒下肚,似乎并没有浇灭他心中的块垒,反而像是往一锅滚油里又浇了一瓢冷水,只待那最终爆裂的一刻。而我,则在烟雾缭绕中,静静地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不知是福是祸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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