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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弓箭转到了弟弟手里。

她沉默不语。她用这种方式妥协。她真想不明白，弟弟是怎么了，何以刚见

面就要继续一场她本不情愿继续下去的辩论呢？把她逼到一个哑口无言的死角，

难道弟弟竟会获得什么快感不成吗？因为他身旁坐着他漂亮的女朋友，就非争回

刚才被反驳的面子不可吗？

&ldo;没有勇气抚养自己所生的孩子的女人，是最不值得尊敬也最不值得同情的

女人！&rdo;倩倩用甜美动听的语调说。

&ldo;住口！&rdo;她突然怒喝一声。

从车内镜中，她看到倩倩用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由于吃惊

瞪得更大了。

可爱的瓷娃娃，应该早点让你知道我是有脾气的，今后对你可大有好处呢！

她生气地想，并以命令的口吻对司机说：&ldo;开回车站去！&rdo;

&ldo;姐，你要干什么？……你别做傻事！&rdo;弟弟急了，他意识到了什么。

她大声说：&ldo;你想教导我？我教导过一个营！&rdo;

&ldo;你抱回家一个私生子，妈妈会犯心脏病的！&rdo;

&ldo;把车开回去！&rdo;她简直是在怒吼了。

&ldo;好，就听你姐的吧！&rdo;司机服从地说。

挡住去路的那辆无轨电车终于挂上了缆。司机抢行其前，将小汽车拐上了快

速车道，说：&ldo;不能原路返回了，只能绕道。&rdo;

她不再开口，只希望车速更快。

谴责是一种最普遍的权力。弟弟那漂亮的瓷娃娃虽然一见面就不使她喜欢（

为什么，她自己一时不明白，也许仅仅因为太漂亮了的缘故），但说的话并非毫

无道理。

我要抚养那孩子‐‐她这个决心是异常坚定的。失物招领处‐‐见他妈的鬼

!

二十九岁的老姑娘突然产生一种想骂人的强烈冲动。

小汽车减速驶进了一条僻静的街道。街道一旁，是高墙深院。

她上当了。但为时已晚，车开进了有军人站岗的宽阔大门，缓缓行驶在甬路

上。

&ldo;你……你敢骗我？！&rdo;她怒视着司机。

车停在一幢苏式小楼前，司机转脸瞧着她，嘿嘿笑。

&ldo;姐，到家了。&rdo;弟弟说。

她一动不动地呆坐着。

弟弟伸过手臂，替她打开了车门。

司机说：&ldo;我是为你好哇！你如果抱回来_个小猫小狗的，你爸爸妈妈也许

还会喜欢。但市长的女儿，当过生产建设兵团营教导员的人，抱回家来一个私生

子，别人会怎么看你？你爸爸、妈妈、弟弟、妹妹需要替你向多少人去做解释？

这绝不会给他们增加快乐……&rdo;说完，若无其事地吸起烟来。那副样子，仿佛积

了一次德，等着听千恩万谢似的。

她恶狠狠地回答：&ldo;谢谢！&rdo;

那句肮脏的骂人话仍震动着她的耳膜。

&ldo;姐，快下车吧！你瞧，妈妈和妹妹出来迎接你了！&rdo;弟弟在她身后用赔着

小心的语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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