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界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处是挤进来的难民。
周澜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洋房花园,幸好上次他临走时,贺驷安排了警卫人员看家护院,逃难的人才没有涌进来,警卫人员离老远就认出了他,打开雕花大门把师座迎了进来。
&ldo;师座……&rdo;
几个人立正问好。
&ldo;好好好,&rdo;周澜示意他们辛苦了,急匆匆往房子里走,他似乎瞥见几个警卫人员神色不对,但是也没时间多想,就一头扎进了屋里。
一进去就彻底不对劲了。
淑梅坐在客厅正抱着小宝在哭。
小宝眼尖,看见来人,大喊了一句&ldo;爸爸&rdo;便冲了过去。
&ldo;爸爸,爸爸,我好害怕,外面好响。&rdo;
公共租界隆隆炮声远远传来,已经减弱了好多,可小宝依然被惊吓到了。
周澜抱起小宝,顾不上亲热打量,本能感觉到不对劲,他问:&ldo;淑梅,你哭什么?我娘呢?哑叔呢?&rdo;
淑梅哭得更厉害了。
&ldo;少爷,&rdo;她抽啼着说,&ldo;老夫人昨天听说北平打起来了,就……就执意要回华界去,老祖宗的牌位还供在那里,她老人家不放心,非要去请回来,我……我无论如何都劝不住……警卫战士跟去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rdo;
&ldo;糊涂!&rdo;周澜一声呵斥!
连怀里的小宝都吓得没声音了,噎了一下之后放声大哭。
&ldo;爸爸,爸爸啊……&rdo;
周澜把小宝丢进淑梅怀里,大喊了一声&ldo;都呆在家,绝对不许出去!&rdo;就跑出了家门。
带着警卫战士,他再一次冲进了人流,逆着人流方向,他往华界奔去。
跨越街道和烟火,他在路上遇到了警察署呼啸的汽车,指挥警卫队扑了上去,没时间解释,他们直接下了警察的枪,夺了他们的汽车。
&ldo;什么人,警署的车也敢抢?&rdo;那个年轻警察大声呵斥。
&ldo;候厅长是我的好朋友,这车我征用了,你回去就说周澜说的。&rdo;周澜钻进汽车说道。
&ldo;候厅长?&rdo;那个年轻人摔下车楞了一下,&ldo;候厅长已经中弹牺牲啦!&rdo;
周澜身形顿住了,他停下脚步,蹦下车来,一把搡起年轻人的领子:&ldo;你说什么?&rdo;
&ldo;候厅长……&rdo;那年轻人十分激动,眼里似乎有水分在涌动,&ldo;候厅长带着队伍起义了,上午在海光寺和日本人打起来了,他中弹行动不便,被生擒了,日本人让他指挥队伍投降,他,他,饮弹自尽了!&rdo;
周澜晃了晃神。
那个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候兄。
那个念他一臂之力的侯大哥。
那个为他卖&ldo;土&rdo;打开方便之门的候厅长。
死了。
&ldo;他的家人呢?&rdo;周澜急急的问。
&ldo;好像被侯老板接走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rdo;
周澜松手,走神地捋了一把对方的衣领,说:&ldo;我知道了,你走吧。&rdo;
说罢钻进汽车,命令前往华界。
人死不能复生,多悲伤无益。
只是眼睛有点痒,周澜抬手抹了一把。
汽车一路剐蹭着人和建筑飞驰进了华界,离周家的老宅子越来越近了。
带来的警卫人员告诉他,老夫人谁也劝不住,谁也不敢对她用强,她执意要去,家里的警卫只能调拨出人手跟着哑叔陪老太太一起去,可是整整一天都没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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