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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尽力（第2页）

“看到你…看到你还在这里，安安稳稳地站着，呼吸着，我这颗悬在刀尖上的心…才算落回肚子里一点点！外面…外面都传疯了！各种版本！说你被秘密处决了！说你被关进了不见天日的水牢！说你被那些疯子拖出去游街批斗折磨死了！我派了三波人，想尽办法都探听不到你的确切消息！那感觉…就像心被挖走了一块，日夜在油锅里煎熬！”他的话语如同决堤的洪水，充满了不加掩饰的痛苦和恐惧。

“谣言止于智者。”何雨昂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同深潭不起波澜，他引着亚历山大快速闪入自己亮着微弱台灯的书房，迅速关紧门窗，拉上厚厚的、足以隔绝一切光线的绒布窗帘，动作流畅而无声。

“你不该来，亚历山大。太冒险了。现在海陆边境的封锁比铁桶还严。”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赞同，但眼底深处，那万年不变的深邃中，似乎因眼前人的到来而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冒险？！”亚历山大几乎是低吼出来，他猛地灌了一大口何雨昂递过来的温热茶水，茶水顺着他的下巴流下，也顾不上擦拭，一双蓝眸灼灼地盯着何雨昂

“雨昂，你告诉我，比起日夜担忧你的生死安危，这点‘冒险’算什么？！就算前面是地狱的火海，只要能确认你是否安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仔细地、贪婪地打量着何雨昂的面容和身体，从头发丝到脚后跟，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随即，他的眼中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奇：“你的气色…雨昂你的气色甚至比我们上次在瑞士见面时还要好！红润，眼神明亮得…简直不像经历过这一切！”

但亚历山大的那份深埋的忧虑似乎并未减少，反而因为这“反常”的健康而更添一丝探究与不安——他太了解何雨昂的过往和那具身体曾经承受的负荷了。

感叹过后，亚历山大脸色瞬间变得无比严肃，眼神锐利如刀。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心头的悸动，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贴身穿着的、被汗水浸透又半干的粗布内衬里，解下一个用多层防水油布、坚韧的牛皮和薄锡箔紧密包裹、缝合得严丝合缝的扁平小包。

他的动作异常郑重，如同捧着最神圣的圣物。他将这个带着他体温的小包，双手递到何雨昂面前，声音低沉而凝重：

“拿着，雨昂，这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我豁出性命带进来，只为交到你手上。只有你…只有你，它们才有价值！”

何雨昂接过小包，入手微沉，带着亚历山大的体温和汗水的湿咸。

亚历山大你的优雅哪去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用一把小巧的、刃口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特制匕首，熟练地挑开一层层严密的缝合线，剥开防水油布、牛皮，最终露出了里面几份用特殊防水、防火、防化学药剂处理的纸张打印的文件。

每一份文件的封面，都标注着不同颜色和符号的最高级别密级标识，仅仅是泄露其中任何一份，都足以在东西方情报界掀起滔天巨浪。亚历山大的呼吸都屏住了，紧张地看着何雨昂翻阅。

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光线被调到最暗档的绿色罩壁台灯，营造出一种幽暗而隐秘的氛围。昏黄的光线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扭曲，投射在堆满古籍的书架上，显得凝重而压抑，却又因空间的狭小和两人气息的交织，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感。

何雨昂快速而专注地翻阅着这些价值连城、甚至可以说沾着血的绝密文件。

他深邃的眼眸中，数据流如同宇宙星河般无声地奔涌、碰撞、推演，吸收着每一份情报蕴含的惊涛骇浪。

亚历山大则紧挨着他坐下，身体微微倾向他，压低声音，用最精炼的语言补充着自己掌握的各种细节、佐证、情报来源的可靠性分析，以及他个人的判断。

他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从文件上移开，落在何雨昂那沉静的侧脸上，落在他低垂的眼睫，落在他翻阅文件时修长而稳定的手指上。

那专注的神情，那掌控一切的沉静气度，让亚历山大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一种混杂着敬佩、依赖和更深刻情感的热流在胸腔中激荡。但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专注于情报本身，只是那偶尔的一瞥，泄露了太多心底的秘密。

文件的核心内容触目惊心：

1.《“赤龙”内部风暴深度评估及长期影响预测》（来源：渗透入北约最高情报分析机构的“鼹鼠”绝密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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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报告由西方最顶尖的ZG问题专家和情报分析师团队完成，其深度和准确性远超国内任何分析。报告无情地剖析了风暴的根源——权力结构的彻底崩解与重建过程中的极端失控；

清晰地描绘了各派势力如同困兽般的残酷博弈；核心结论冰冷而绝望：

这场自上而下、席卷一切的风暴，其烈度、广度和持续时间将远超外界最悲观的估计！根源性问题无法在短期内解决，意识形态的极端化清洗已成自我强化的漩涡。

报告给出了一个保守却令人窒息的预测：风暴将持续“至少5-7年，甚至更长”更令人心悸的是，报告预测了风暴中后期可能出现的“彻底无序化”和“基层权力的黑恶化”趋势，那将是一个比战争更可怕的炼狱。

2.《远东巨人经济崩溃临界点预警》（来源：瑞士联合银行集团核心智库、多家国际顶尖宏观经济研究机构交叉验证报告）：

数据冰冷残酷，图表触目惊心：工业产值断崖式下跌，农业生产组织濒临瓦解，对外贸易几近归零，外汇储备因混乱管理和国际信用崩塌而加速枯竭，基层供销体系及基础商品流通陷入严重混乱…报告用大量模型推演，冷酷地指出：

系统性崩溃的临界点正在被快速逼近！这种源自内部治理结构崩溃导致的经济崩盘，其破坏力将远超一场大规模对外战争，且重建将异常艰难漫长，社会将承受难以想象的苦难。报告甚至标注了几个关键的、可能引发全面崩溃的“多米诺骨牌”节点。

3.《“清洗”风暴核心圈层动态及高危名单（内部草案）》来源：亚历山大动用其最核心、最隐秘、埋藏最深的关系网，包括成功渗透入风暴核心决策圈边缘的“幽灵”级特工获取：

这份名单草案的存在本身，就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血腥味。名单上的一些名字，连何雨昂翻阅时，指尖都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几秒——那是在风暴初期还曾试图力挽狂澜、维持基本秩序、相对务实理性的重量级元老！

他们的名字出现在“高危”名单上，意味着风暴的龙卷风眼，正在疯狂地吞噬它所能触及的一切，无论立场、无论贡献、无论过往！名单旁还附有简短的“罪状”，荒谬绝伦却又杀气腾腾。

这份名单，预示着最高层的QL绞杀已进入白热化、无差别的恐怖阶段。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凝重气氛中缓缓流逝。台灯发出极其微弱的电流滋滋声，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以及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构成了这隐秘空间内唯一的旋律。

亚历山大解说完最后一个关键点，感觉喉咙都有些干涩发紧。他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何雨昂的脸，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等待着他的宣判。这份等待，不仅仅是对情报分析的期待，更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希望从他口中听到安抚的渴望。

何雨昂终于合上了最后一页文件。他抬起头，没有立刻说话，目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窗帘和墙壁，投向了外面那无边的黑暗与风暴。书房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台灯的光晕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

他体内的功德金光球在意识海深处缓缓旋转，散发出温润而坚韧的光芒，无声地修复着躯壳，抵御着灵魂深处那永恒的撕裂感。

而那代表“深渊”本源的、如同宇宙奇点般的幽暗，似乎也因为这关乎亿万生灵命运的沉重预言而微微波动，散发出更加幽邃、更加冰冷的气息。深渊的意志在审视，在计算，在亿万年的尺度上衡量着这凡世的劫难。

良久，何雨昂收回了那仿佛穿透时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亚历山大写满忧虑的湛蓝色眼眸上。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冷酷的笃定，如同在宣读宇宙的法则：

“分析…基本准确。”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根源在于结构性的崩坏与重建过程中力量的彻底失衡。

旧的秩序被暴力摧毁，新的力量无法有效整合，反而在极端化的自我强化中不断内耗、吞噬。这不是简单的路线斗争，而是整个社会问题！

没有强大的外力强行介入，或者内部出现颠覆性的、足以扭转整个逻辑的转折，这场风暴的持续时间…”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那短暂的沉默却让亚历山大感觉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只会比报告中预估的5-7年…更久，更漫长。”他没有说出具体的年限上限，但那语气中的绝对笃定，让亚历山大瞬间感到一股寒意沁入心底，连呼吸都为之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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