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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我又开始翻天覆地的吐。

想一想，这就是那个被豹子头一棍捅死的ji女紫烟吧。她用生命为情人打开了报仇的路，但她的情人，连她的尸体都不肯好生安葬。

豹子头呢，杀了黄老怪，又死在他弟弟手上。

不知是谁被砍了一刀，鲜血居然溅了数丈远，正落在我的裙角。

乱世啊乱世，在这乱世，人命真的如蝼蚁一般。

我吐得更加厉害了。邓婆婆赶过来，扶住我，不停轻拍着，见我吐得实在不象话，念叨了一句：&ldo;这几天一直这么吐，不是怀上了吧？&rdo;

我再吐了几下才想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宛如被晴天霹雳击中了一般，面颊刹时变得冰冷，木然转头，望向邓婆婆。

邓婆婆看着我的神态，拍手叫道：&ldo;唉呀，真的怀上了？！&rdo;

一阵风急，青衣儒带的身影落在我身边，抓起我的右手，急问：&ldo;大嫂，是真的？！&rdo;

又一瘦瘦的身影急窜过来，抓起我的左手，问道：&ldo;大嫂，是真的？！&rdo;

我望望狐狸，又望望七寨主，木然无语。

狐狸回头急叫：&ldo;屈大叔！屈大叔！&rdo;

屈大叔是寨里唯一的大夫，据说也是被贪官逼得家破人亡才投奔鸡公山的。他避开刀光剑影，奔了过来。狐狸已放下我的手，道：&ldo;屈大叔，麻烦你替大嫂把把脉。&rdo;

我此时浑浑噩噩，耳边似乎又有人在不停地说话，说出来的却是同一句话。

烧吧，

烧吧，

烧吧，

烧吧------

只不知当初若是他知道我怀有身孕，还会不会说出这句话？或者，他即使知道了，会不会以为是表哥的孽种，也要一并烧得干干净净呢？

若能让他知道，他当初射出的那一箭，要烧死的是自己的儿子，不知他的眼神还会不会那么淡漠？

等我稍微清醒一些，屈大叔已满面郑重地对狐狸说：&ldo;脉象滑而流利，如珠走盘，是滑脉无疑。&rdo;

狐狸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笑意，猛然转身，大声喝道：&ldo;别打了！都住手！大哥有后了！&rdo;

我生平第二次被上千人团团围住，上一次所有人是看我的脸，而这一次，所有人都看着我的肚子。

狐狸又问屈大叔：&ldo;可探得出怀孕多久？&rdo;

屈大叔摇头：&ldo;这倒探不出。&rdo;转头问我：&ldo;大当家夫人，虽然这话有些不好启齿，但还是得问问您，有多久没来月信了？&rdo;

多久？

我被&ldo;捉jian&rdo;那日，就过了十天没有月信。算到今日，应该有两个月了吧。

难怪会那么嗜睡，还会低烧呕吐。只是我的月信一直不太准，也没有在意，其后上了鸡公山，每日为能不能活下去而担忧，哪还顾得上想这事，不料竟是、竟是有了。

有人在唤我：&ldo;大嫂！&rdo;

我从悲喜交加的恍惚中惊醒，抬头望向屈大叔，一字一句，缓缓道：&ldo;我月信一直很准，但这次过了半个月还没来。&rdo;

我上山也快两个月了。

狐狸满面喜色，振衣而起，笑道：&ldo;这就是大哥的了。&rdo;

所有人都在欢呼，我越过众人头顶，又看见崖石上那一枝似火的红花。

我闭上双眼：豹子头，对不住，借你一用。如果他们知道这孩子不是你的，我只怕没有活路。

这孩子是老天爷赐给我的，他没有爹，只有娘，我必须得让他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逃出去的一天。

邓婆婆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坐到一边。狐狸则跳上一块石头，姿态亢奋地振臂而呼：&ldo;自古以来，帝王驾崩，没有左右丞相来争帝位的事情。帝死，只能是由皇子即位。&rdo;

&ldo;大哥是为救我们大家死的，天可怜见，大哥有后，我们既要为大哥报仇，更应该将大哥的骨血抚养成人！&rdo;

&ldo;大哥尸骨未寒，我们就为了夺大寨主之位而斗得你死我活，还将大哥的遗孤置之不理，传了出去，天下之大，鸡公寨还有立足之地吗？&rdo;

&ldo;我们奉大哥遗孤为主，好生将他抚养成人，天下的英雄只会竖起大指夸我们一声&lso;汉子&rso;。诸位兄弟是要当忘恩负义的小人，还是要当顶天立地的汉子？！&rdo;

&ldo;眼下情形，如果我们内讧，只会让别人趁虚而入，大伙再无庇身之所。只有奉大哥遗孤为少寨主，同心协力，才能活下去，才能成就一番大业！&rdo;

我很佩服狐狸，此等雄辩滔滔的人才，不处庙堂之高，实在太可惜了。

二寨主看了我一眼，嘟囔道：&ldo;她若生的是个丫头呢？&rdo;

三寨主自然要和他过不去：&ldo;即使是个丫头，那也是大哥的女儿，我也奉她为大寨主！&rdo;

二寨主怒道：&ldo;那也得等她成了年才能当寨主，这之前，寨里的事情由谁来决定？难道由一个婴儿决定不成？！&rdo;

狐狸负手站在巨石上，青衫被山风吹得轻轻鼓起，飘逸中透出几分落寞。他望向我，缓缓道：&ldo;少寨主满十六岁之前，寨中事务由其余六位寨主共同商议，如有争议，六人表决。若是三人对三人，则交由大嫂来做最后定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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